第叁陸零章 引二爺(2 / 2)

解渴的茶太有人間煙火氣,自然不好在這裏,實因悅來客棧是甜水鎮最大的客棧,來此多是貴客,這裏的夥計,都長了一雙勢利眼。

那夥計打量他倆身著粗布直裰的窮酸相,覺得很可笑,所以他的話也可笑起來:“二位客倌,你若要喝解渴的茶,出門左拐直往前,走到盡頭就是甜水河,不但解渴還管飽,更不用破費銀子。”

一樓坐歇吃茶的人寥寥,正在百無聊賴時,聽得這番話,嗤嗤地低笑,那夥計臉上的神情愈發神氣活現起來。

舜鈺蹙了蹙眉,原指望隨來的青年刺客,能掏銀子吃茶,卻見他麵無表情、似耳聾眼瞎的態,此會再被夥計揶揄了幾句,心底火氣驟起,從袖籠裏掏出沉甸甸一錠銀,往桌上“砰”的擱下,指著沈澤棠桌上擺的紫檀茶壺,冷笑道:”他喝的是甚麼茶,我便喝甚麼茶。“

夥計羞紅滿臉,忙掬腰應了聲,逃也似的溜了。

沈澤棠聽得那嗓音,心一動,抬眼看去僅見半邊側顏,膚『色』黝黑,風塵仆仆的樣子。

另個青年麵容普通,但看身型手掌,應是江湖中人。

他這幾日帶著侍衛風雨兼程,或許疲倦的緣故,總是聽得舜鈺在身後或哪裏喚他,待得回眸轉看,卻哪裏又有她嬌俏的影子。

怕不是又一場臆想,他垂首將書翻一頁,坐他對麵的徐涇提壺斟茶,不知是有意還無意:”馮生不知過得好不好?“

他歎口氣,雖不知馮生過得好不好,有個人卻過得不太好,看得大夥也是心有戚戚。

想必馮生過得極好罷,徐藍與她國子監同窗,且在應府,見他倆形影不離,那般情意篤厚簡直羨煞旁人。

有幾個笨侍衛得了老夫人囑咐,可沒少在沈二爺跟前明著暗裏進讒言。

可等沈二爺真的棄了馮生,帶他們連夜趕路時,心裏又生起惆悵。

那監生長得真好看,起話來跟黃鶯啁啾似的,有時還會從二爺那裏偷些名酒香茶給他們。

但願到了江西吉安,再見她時,還沒有被徐藍拐了心,不然二爺真要孤獨終老了。

徐涇吃口茶待話,卻見掌櫃和夥計走到旁側一桌跟前,拱手陪笑道:“這夥計狗眼看韌,二位爺多海涵,這茶名喚楊河春綠,從蜀地獅子山峰腳下采摘,日夜快馬兼程送至簇,其口感苦裏回甘,且香氣氤氳,可令人神清健爽,意氣煥發。“

舜鈺聽得額起冷汗,怪道掌櫃都來陪不是,聽他講講便曉得要破費許多銀子。

端起茶盞吃口,果然滋味不俗。

恰聽得徐涇在問沈二爺:”酉時即要出發,二爺中飯也未吃甚麼,甜水鎮旗亭酒肆不少,不妨去走一走。“

沈二爺還未答話,餘光即見那個黑麵書生,”騰“的站起,莫名興奮地走來,朝他拱手作一揖,開口道:”這位爺可是在尋用晚膳的去處,生剛從‘勝元酒家’而來,那裏的佳肴美饌,瓊漿玉『液』可是人間難覓,必是要去嚐嚐的。”

沈二爺目光灼灼望著她,忽兒唇角噙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