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伍伍章 離她去(2 / 2)

舜鈺臉倏得發紅,她的節操是碎一地了。

悄悄退走門外,在台磯上坐下,拔一根石縫裏迎風招展的繡墩草,掐那細細的綠莖兒,忽覺有冷硬的物什撩她的發,偏頭看去,是徐藍用劍柄逗她哩,不想話,隻俯低身拿繡墩草,攔住個路經過的黑螞蟻。

黑螞蟻見前路被阻,倒也聰明,挑動觸角轉身朝後溜,卻被徐藍手中的草花給截住,頓時轉來轉去尋不著出路。

這景致讓舜鈺想起在田府時,田濂總跟在她身後,兩人探巢上樹,捉魚入洑,尋蟋蟀翻牆,捉流螢入林,也曾這般排排坐,拿繡墩草捉弄螞蟻兒。

她又覺自己就是這隻黑螞蟻,困頓於沈二爺手掌間不能自拔,這樣的認知很令人頹喪,舜鈺看向徐藍問,可知沈二爺率侍衛離開麽?

徐藍坦蕩蕩的,頜首道:”老師前日同我提起過,江西吉安因叛民燒殺肆虐,致總督高海喪命,將士染疫,形勢頗為嚴峻,皇上傳詔命他速速南上平亂,老師所行之道崎嶇蜿蜒多艱險,不便帶鳳九同行,你隨我等將士沿官道走,再至吉安會合。“

這理由冠冕堂皇的讓人無法辯駁。

舜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這般為她著想,怎不敢當麵與她聽,一聲不吭地把她丟給徐藍,自個帶著侍衛偷偷跑了,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當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麽,既然如此,又何必當初威逼利誘、把她從大理寺帶出來呢。

愈想愈心塞,她倏得站起身,隻淡道累了要回去歇息會兒,氣呼呼地走了。

徐藍撓撓頭,倒也不以為意,提起劍朝院內去,還有場比試未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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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才泛起魚肚白,昨晚落了一夜雨,打掉一地的杏花,潮濕的空氣微涼含香,拂的人麵清爽又滋潤。

官道在這裏分開,左一條右一條,岔處有棵華蓋如傘的古樹,樹蔭下有個賣早點的攤子,零散擺著桌凳,零散坐著個把人在喝粥吃肉包子,夥計端著碗豆腐腦,熱騰騰擺在舜鈺的麵前。

舜鈺拿調羹攪著,顯得心事重重,人若走衰運,簡直是喝涼水都塞牙,她給徐藍留書一封,收拾了包袱要去追沈二爺,哪想才出城門,殺的一袋銀子就被扒了。

幸得還有一袋她藏在袖籠裏,卻是不夠雇馬車的,一路走至這三岔口,左一條便是沈二爺帶領侍衛南上的路。她若還想不出辦法來,隻得認慫回城去找徐藍。

忽聽銅鈴叮叮鐺鐺傳入耳畔,隨音望去,一輛騾車由遠漸近踢踏而來,載著半車桃柳枝、蒲葉及佛道艾草,端午將至,家家戶戶皆要采買這些,裝點門麵或用來包粽子。

趕車的老漢紫膛臉,花白須,精神攫爍,押車的是對青年男女,男子臉蓋著帽兒,倚在艾草上睡覺,女子則很愛美,舉著麵銅鏡,很心的往頰腮抹著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