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邊用帕子拭去盞中搖出的茶水，邊把與霍玉的對話講給沈二爺聽，趙青青額上傷痕一事原要隱去的，想想還是了。
沈二爺蹙眉沉吟，隻問她是如何想的。
舜鈺凝神：“如今的霍玉確實無一絲煙花氣，行坐言談皆透著官家閨秀作派，譬如她吃的茶是宮廷貢品，她的古琴價值連城，她彈撥《雪夜吟》的手法雖還生疏，但聽音律及指法變換，竟是師從鼓琴名家戴衍。”
沈二爺神情一凝，戴衍原是司禮監太監，因其琴弈詩畫俱精，不甘困守於宮中，終得皇帝允許出得宮去，曾於另一鼓琴名家肖雲比奏琴藝，聽得戴衍一曲，竟是色若死灰，摔琴拂衣而去，終身再不言鼓琴。
“你是否聽錯.......。“沈二爺話半句，即看著舜鈺微笑了，瞧這丫頭別扭的，是了，田啟輝最寵愛的九兒，本事可大，有什麼沒見過呢。
他接著：”霍玉一個妓娘，斷不會與個閹人有交觸。而趙守善原任大理寺卿，請戴衍教授自已的女兒彈首曲子，倒並未不可能。“
舜鈺吃口茶道：”霍玉提起浮霜白茶，提起昏倒那日所吃的酒菜、丫頭紫檀的舉止，降瑞雪撫琴，甚至古琴的樣式，皆敘述的事無巨細，若不是置在其中親身所曆，定是不出這般真實的。“
”更有趙青青額上的傷痕，我詐她是簪子劃的，卻被她一語戳破，霍玉即便再會瞞過海，這種陳年隱事卻極難知曉。“
舜鈺抿抿嘴兒，眼裏一片茫然，她問沈二爺：“沈大人相信借屍還魂嗎？此番種種，由不得人不信了。”
或許就如她這樣........。
沈二爺沒回話，隻是屈指敲著香幾，一下一下，不緊不慢。
舜鈺撐著腮傾聽，窗外風雨飄搖，艙內燭火橙蒙，“啪”炸朵花兒，沈二爺止了動作，看著她突然問：”鳳九除兵部尚書周忱外，可還有與誰結有仇怨？“
舜鈺怔了怔，不知他此話何意，微思忖才道：“目前隻他一個。”不保證日後沒櫻
沈二爺淡淡地：“那便是衝我來，倒也合理。”
舜鈺心一緊，聽得他繼續道：“凡事總是要追根溯源，理清蛛絲馬跡即可見得本真。霍玉與吾等扯上關係，是一曲《紅顏記》，以吾之事編之，其中有真有假，更況牽扯後宮闈亂，而世人往往寧願信其真，而蔽其假，帝王亦不過如此。霍玉不曾見過吾，不知吾名號，卻在吾麵前講翠故，其用意為何，或許是巧合，暫擱置不理。”
“再見霍玉是晚間用膳之時，她直奔你及沈桓等侍衛而來卻不可得，隻得轉投富公子羅永貴，次日即出盜銀案。楊大人及吾等開始審案，霍玉的百寶箱及其歸隱言行，令人疑竇漸生。而此時盜銀發現複歸，霍玉被趙青青借屍還魂，兩案並行，或許又是巧合，也暫擱置不理。”
”霍玉自稱是趙青青，‘樂善莊’趙守善之女，你提議尋大夫為其診脈，這船上恰就有樂善莊的管事趙忠，及一名隨行的太醫。“
沈二爺話稍頓，看著舜鈺眸光熠熠：”鳳九不覺得很巧合麽，我曾同永亭過，諸事多巧合，其定存蹊蹺，不是賜，必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