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一片好心。”萬盛讚許的點頭,他聞著漸彌散開的酒香,肚裏饞蟲勾吊上來,讓舜鈺搬來圓凳,兩人圍著火爐吃酒閑話,亦算是臨別餞校
一隻卷毛狗推著簾縫溜進來,蹲伏人腳邊,呼哧著吐舌流涎。
“酒肉香盡鑽狗鼻子。”萬盛罵一句,丟了塊熏腸的肥頭給它,伸手把舜鈺的酒鍾斟大半,給自已的則斟滿沿。
見舜鈺拿著卷宗在看,他先“孳”口酒,夾塊臘肉在嘴裏嚼得噴香,半晌問:“可是在看優童的案子?”
舜鈺頜首不看了,擱到一邊桌案上,舉起鍾兒與他的對碰,相幹為盡。她再給彼垂滿,歎息道:“實不相瞞你,這優童案疑竇叢生,怕是樁冤假錯案也未定。”
萬盛覺得這淶酒後勁頗足,才吃兩鍾就有些上頭:“你看這架閣庫裏的卷宗,滿滿當當,若裏頭沒幾樁冤假錯案,連我自個都不信。這些卷宗刑部結案,呈遞大理寺複核畢,甚有五年三司大審,即便查出當年舊案錯判,那又能如何,死的已死,活著的生不如死,再也回不去了.......。“
萬盛嗓音愈來愈低,靠著椅背闔上雙眼,手中的酒鍾從指間滑脫,灑濕了官袍。
”誰不能如何!有仇有冤的總要算個清楚。“舜鈺冷笑,把鍾兒裏的酒吃盡,丟塊臘肉到狗兒腳前,那卷毛狗便去萬盛跟前,銜起掉落地的酒鍾,送舜鈺的手裏。
酒鍾內壁抹了迷藥,隨手丟進食盒裏,再拿出個一模一樣的鍾兒擺香幾上,再斟酒至滿沿。
舜鈺近萬盛身前蹲下,一眼便看見他腰間的鑰匙串兒,悶戶櫥放著都是陳年大案卷宗,因極少開啟取有,鑰匙簇簇新。她極快就尋到,抽拔下來,緊緊攥進手心。
打開元寶大鎖,拉開兩扇櫥門,一股子被囚藏的陰森之氣,迅速撲麵而來,她忍不住低咳兩聲,警覺的朝萬盛看了看,垂頭蕩手昏暈得沉沉,那隻卷毛狗在偷熏腸吃。
舜鈺顧不得許多,暗忖田家案還回不久,定不會擱擺櫥架深處,遂從第一格找,果然沒掀幾冊,便見封麵夾中用鬆煙墨書著一行楷字:洪泰五年工部尚書滿門抄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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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盛打了個寒顫,突然驚醒過來。
房間裏如流光凝住般靜謐,火盆裏的炭燃的通紅,隻覺雙膝被烘烤的很熱,卷毛狗蜷著四肢趴他腳邊,懶懶在打盹。
而舜鈺依舊坐在他對麵,臉頰漾著抹暈紅,雖微覷著眼眸出神,手裏還端著酒鍾慢慢吃著。
聽得動靜收回視線看著他,淡笑。
萬盛覺得有一絲狼狽,原本是個能吃酒的,怎才吃了兩三鍾就醉了。
他坐直身軀,接過舜鈺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問現在是甚麼時辰?
舜鈺側頭看了看窗外,才回他,午時二刻了。
萬盛哦了聲,隻覺窗外光輝奪目,還道是溫陽當午,再定睛細看,哪裏是日光。
竟不知何時起,大雪似瓊花亂舞,白茫茫落得看不清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