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聽:“漫憐萬裏關山路,多少樓台尚夢鄭“瞬時喟歎,必是情郎遠千裏,滿腔相思而不得見。
已唱畢,一個女孩手捧四方紅帕子,至各桌跟前討銀錢,食客或多或少給擲些銅板,亦有心懷不軌地,趁勢捏下手,她也不惱,仿若不自知似的。
轉而已兜至舜鈺跟前來,秦興掏出幾百錢擱帕子裏,舜鈺問她可知方唱的曲子是誰作的。
女孩兒笑嘻嘻的不話,隻緊盯著她看。
舜鈺覺得有些莫名,旁桌一年長的食客,拈髯道:”賣唱娘子隻知唱,哪管甚麼出處,此曲我倒曉得,是吏部沈尚書的夫人所作,那是名冠京城的才女,風雅或低俗皆信手拈來,百無禁忌。“
”聽聞沈尚書當年,在雲南助藩王平亂,這位夫人留下信箋,其意要去探夫,那山水路迢迢,豈是個婦道人家能獨行的,自那後就無了蹤跡,一闊已近十年,隻怕是凶多吉少。“
舜鈺邊聽,邊用餘光瞟那女孩兒,忽得眼簾前一閃,電光火石間,竟見她捧得帕子下,激射出數枚銀針,針尖碧瑩瑩的,淬著毒汁。
舜鈺大駭,本能的側身朝牆邊挨靠,田榮比她更是眼明手快,左手端起滾燙的鍋子,兜住銀針朝那女孩兒狠潑去,右手則扣住她的腕脈,聽得”咯嚓“一聲脆響,伴著痛苦的鳴咽,方還彈弄琵琶的纖手已被折斷。
彈箏的已逃的無蹤,田榮欲去捉受贍女孩兒,卻被舜鈺眼神阻止,卻也心領神會,隨在後頭跟去。
也有頃刻光景,店裏食客悉數走光,秦興站起又坐下,嘴唇哆嗦著,一臉地驚魂未定。
舜鈺還算鎮定,招呼夥計來收拾殘局。
自已則執壺倒茶,手有些顫抖,灑到盞外一點兒。
方才一幕來得太快,實在令人毫無準備,現在她心裏還是亂糟糟的,理不出絲緒來。
欲要置她死地的,明麵上非刑部尚書周忱莫屬。
舜鈺搖搖頭,再過四日即是宮裏祭祀地,六部五寺二院如臨大敵,尤以刑部最膽顫心驚,此時最宜祥和安寧,忌出燒殺劫掠之案,否則周忱烏紗難保,他定不肯以身拭法。
那又是誰想置她與死地呢!
舜鈺抿抿嘴唇,隻覺脊背濕涔涔地貼著衣料,很不舒服。
秦興總算回過神來,他把茶盞端起一飲而盡,再擦擦嘴,開口問她:”這兩娘們到底是何來曆,好心助她們,卻差點讓爺沒命。“
”我哪裏知道?“舜鈺淡淡地苦笑,“等田叔回來再從長計議罷。”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田榮才披寒帶冷的回轉來,神情很是肅穆。
舜鈺命夥計回去歇息,秦興再把門閂上,見四下無人,田榮才沉聲道:“那兩娘子會些功夫,精通逃脫之術,萬幸斷掌一直在滴血,倒把我引到個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