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零叁章 各人心(2 / 2)

秦硯昭漠然目送女子原路回席,不著痕跡的朝舜鈺瞅去,意外見她雙眸氤氳,迷蒙又難過地也在望他,四目膠著便難剝離了,糾纏中顯出癡味,都想看透彼此心底裏,那輪回兩世的愛恨糾葛啊,實在沉壓壓不讓人好過。

秦硯昭無聲的朝她開口,一字一頓,極慢,為得是讓舜鈺看清他的甚麼。

前世裏他十分苛待她,又不願旁人瞧去,就這般動著上下唇瓣,卻不聲出,她聰穎伶俐極了,會偏著頭,水眼靈動看他的嘴,認真地一字一詞解讀,然後滿臉萋萋落寞。

這次不想再讓她傷心了,隻想些能溫她亦暖自已的話。

恰逢這當兒,沈澤棠蹙起眉宇,把舜鈺覬覦許久的炸蝦餅,從手邊挪至她眼麵前。

舜鈺偏頭去瞟沈澤棠,低聲不曉得著甚麼。

一靜一動,便是一明一暗,她錯過他的唇動,亦錯過他徒然失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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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筵席依舊進行,素日少見的賓客把盞敬酒,聊談近況;也有愛聽戲唱曲的,不畏身份扮妝串戲,與清音班子的優伶倒也琴瑟和鳴,總是各自尋著各自的趣兒,不枉把這熱鬧富貴處白來。

後堂卻是靜悄悄一片。

丫鬟上完滾滾茶水,拎著黑漆鑲金的盤兒,欠身退出,聽得簾子撲簇簇響了幾聲,腳步窸窣已遠。

沈澤棠雖吃過酒,卻麵色如常,朝秦硯昭微微笑道:“見你不曾多飲幾盞,臉倒顯出紅醉。”

秦仲忙恭敬道:“昭兒有哮喘之症,我打他少年起就迫其忌口,長此下來,遂不勝酒力。”

“臉雖紅醉,我心中自是清明。”秦硯昭吃口茶,貌似恭敬回話:“沈大人似乎也隻飲過幾盞甜薄酒。”

沈澤棠笑笑:“你是今日筵席主角兒,我多看你兩眼,不足為奇,你若盯著我,倒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知大人何意?”秦硯昭神情一凜,聲顯鐐沉。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柳眉水眼一書生也!你與表弟倒是感情厚篤!”沈澤棠得頗隨意,看秦硯昭的眼神很柔和,卻又犀利地讓他無處遁逃。

他們往昔不曾見過,更甭談坐一起聊話。

他三言兩語皆是話中有音,不急不徐,慢中逼迫,使人難以招架。

曾聽同僚起沈尚書的可怕,秦硯昭還不信,而此時,他卻有種溫水煮蛙的感覺。

衣袍緊貼背脊,濕黏的不舒服,他緊崩著下頜不語。

倒是李光啟按捺不住性子,喳喳呼呼:“吃酒之人總有擅飲和易醉的,親戚間自然有個遠近親疏之分,你們盡些有的沒的,聽得人焦急,我今把你們請在這裏,明人不暗話,旨為我女婿提任戶部右侍郎一事。”

秦仲一臉的驚愕,秦硯昭卻很鎮定,把身板挺的筆直,若你細看,掩藏衣袖裏的手掌,微起了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