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拾章 意千重(2 / 2)

”那邊打板子停了。“梅遜推推舜鈺的胳膊,看著田榮被打,主子痛苦,他也難受的很。

舜鈺抬起頭來,用袖子抹一把臉,杜嚴同旁人皆已散去,田榮還趴在凳上,背脊橫橫豎豎的血印交錯,隻叫人看得觸目驚心。

她極想狂奔過去,看他到底傷成如何模樣,定是極嚴重的傷,否則怎會躺那裏,一動不動。

然,她卻不能前,唯有這般遠遠的等,直等到他自個艱難地爬起來,躬身駝背慢慢地離開。

杜嚴!舜鈺緊攥起拳,雙眸中紅霧繚繞,終有一日,她定會加倍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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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鈺朝饌堂旁一夾道走去,冷冷清清無人,郝祿的妻卻在,正立於深井口,半趴著腰吃力地往上吊一桶水。

她的身段是極瘦的,如柳條兒易折。

顯見已吊上過兩桶水,頗吃力,潑潑撒撒的,井沿邊一圈濕漉漉,洇著青苔綠色,忽得就不慎,鞋底一滑,不及驚呼,半身已朝井口裏探去。

舜鈺顧不得許多,三步並做兩步,一伸手攬住細腰,用力往後撈拽。

婦人趔趔趄趄幾步,顯受了驚嚇,急轉身喘著氣瞪向舜鈺,滿麵怒容。

“沒旁的意思,見你要跌進井中,情急之下所為,還望見諒。”舜鈺抿著唇:“我有家姐與你同歲,模樣也相仿,除此外旁的引不起我甚麼興趣。”

想想又補充一句:“我還這麼哩.......!”

婦人聽得怔怔的,看她會兒,撲哧掩著嘴笑:“我日日在此提水,哪會輕易成個淹死鬼。”

一手撩起裙擺,欲來提那半桶子水。

舜鈺瞧著水桶離自個不遠,索性走去提起,嘩啦啦倒入大盆裏,旁有疊堆漿洗好的衣裳,隻待重新入水,涮掉上頭殘留的皂沫即可。

婦人看著她弄,抬手撫了撫微散的發鬢,笑著問:“你來此可是有事?”

舜鈺頜首,她是替傅衡來取衣裳,黛青色錦綢布包裹的。

婦人讓她且等片刻,自個扭身去屋裏拿。

舜鈺尋了處石墩暫坐下,碎瓦斜砌一條徑,雨久生苔,質樸古香,迤邐繞過井亭,至一人高的門處止,門上插著閂子。

正這時,婦人已走過來,三件衣裳疊的齊整,給她看過,無誤,再用錦綢布四角打個結兒扭成花,遞給舜鈺,可挽於肘上。

舜鈺拿出一錢銀子給她,卻不收,隻玩笑道:“你救了我一命呢,這一錢銀子權當我報答你。”

見婦人堅決,遂不推讓,依舊坐石墩上,把包裹擱雙膝間,呆呆看她洗衣裳,隨口問:“旁人都喚你什麼?”

“芸娘。”她突然停了手裏動作,看舜鈺一眼:“你怎還不走?”

“你這裏暖陽溫煦,我想多曬一會。”這借口,的舜鈺都覺臉紅。

芸娘睨她一眼,也不戳破,彎著唇繼續俯身,使勁搓洗衣物。

三月韶光,花明葉媚,幾隻黃蝶兒雙翅粉膩,翩躚尋香而來。

舜鈺歎口氣,感衫:“斷腸人,蕭風立,何時再見負心郎,蝶兒散,散何處,前路茫茫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