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玖章 風波急(2 / 2)

舜鈺還不待開口,忽聽外頭廊前有一嬤嬤高聲在喚:“硯昭,硯昭可在屋裏?”

就有丫頭低聲下氣勸阻:“媽媽稍等會再進房裏去,三爺正同表少爺話呢!”

“要你個蹄子教訓我,我偏要進去,若是又唬我,有你的受!”

但聽罵罵咧咧聲,雜著腳步淩亂傳來,簾子猛得朝外打起,進來個瘦骨嶙峋的矮短嬤嬤,後緊隨二三個神色慌張的丫頭。

她把屋裏放眼一掃,綻開笑顏道:“硯昭果然在同旁人話,丫頭口拙嘴笨的,講個話兒也不利落,讓人憑白猜疑。”

那丫頭聽得好不冤屈,漲紅了臉張嘴要辯,秦硯昭嚴厲看她一眼,命她搬張椅子給李嬤嬤坐,又讓斟茶水。

一切妥當,他方才和善問:“聽嬤嬤回祖家,怎不多待些時日!回來的早了。”

李嬤嬤吃口滾滾的茶,吐去唇邊的茶沫子,苦著把老臉怨訴:“我哪裏能待的長久!回去祖家探我那啞孫子,給他燒些紙錢做盤纏,哪曾想墳頭被個殺千刀的給推了,碑也倒了,複花了十五兩銀子,請人重新修整過,都弄好,看著又傷心,近日老是做夢,逢著他,那般,濕汪汪的一身,我問他在哪,好把他接回來,有個安定處,不用四處漂著,他呀嘴動啊動的,那是想告訴我哩,可他是個啞巴.......”

一麵一麵淚花花地哭了起來:“二老爺狠心,怎就把我那好端賭啞孫子,給弄丟掉了呢?”

此戲碼每年上演數次,尤以清明前後更甚,丫頭們一臉習以為常,因著這李嬤嬤平日裏對人尖酸刻薄,以大恃,又愛貪財,倒個個似看戲般,把心裏僅存點憐憫皆隱去了。

硯昭讓容上擦眼淚水的帕子,待她哽咽平些,才緩著聲道:“那十五兩銀子你去帳房支取,算我的一點心意,人死不能複生,嬤嬤多保重自個身體!”

“我倒希望早些死了,去接我那可憐的乖孫子!”李嬤嬤得了銀子,嘴裏嘀嘀咕咕,遂用帕子蘸蘸眼下幾滴老淚,這才注意到舜鈺,朝她仔細邊量而來。

舜鈺麵不改色、平靜坐著吃茶,心卻怦怦跳到嗓子眼。

這個李嬤嬤往昔常隨劉氏去田府走動,或多或少也見過她幾次,雖五年過去,她柳眉水眼朱唇,悄褪去女孩的稚嫩,現亦是男兒郎打扮,可也難保她認不出來。

果不其然,那李嬤嬤睜大三角眼,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搜巡,又是遲疑又是驚訝,還有些許不確定,轉而指著她,問硯昭這是何人?

秦硯昭笑道:“嬤嬤忘記了?時候你是見過他的,我肅州姨母家的二子,名喚馮舜鈺,現在國子監裏讀書,預備秋闈考舉子!”

聽得這番話,她倒有些糊塗,喃喃隻雇語:“看著忒般眼熟,倒是同那個姐兒有些相像!”

秦硯昭站起身來,指著衙門有事要走,又朝她道:“表弟剛從國子監回,一路奔波辛苦,原就要歇息會,再不便打擾,我送嬤嬤出去。”

話裏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嬤嬤不好再逗留,猶猶豫豫起身,朝舜鈺狠看了幾眼,這才不甘不願的隨秦硯昭走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