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壹章 黃雀意(2 / 2)

語畢,也不與蝶辭別,一徑匆匆忙忙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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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棠的轎子停在距周忱尚書府約一裏之外,遙聽鑼鼓嗩呐喧,門前兩座石獅子頸纏白繡球,門上方懸匾纏搭著素絹及棉布球,簷上高掛幾盞白緞大燈籠,上用黑墨填的“奠”字,幾根抱粗柱子年節時新貼的對聯,也用白紙重新糊了一遍。

遠見正門大開,兩側侍立著二十幾個穿白汪汪喪服的家仆,順著門洞朝裏望,似剛放過鞭炮,一股子青白灰煙飄飄渺渺散開來,映襯的四圍淒茫茫一片。

時不時倒有官轎抬進抬出,看著十分熱鬧。

沈澤棠不急著進,隻是耐心的慢慢等,直等到正門處轎子隻出不進後,這才讓徐涇命起轎。

抬了數十步至府門前,一個管事的老仆迎來,徐涇遞上訃文及祭禮,那老仆曉得來者尊貴,自不敢怠慢,殷勤在前頭領路,過了二門方讓停下轎來。

沈澤棠出得轎子,院裏數十僧人正行香、念經及拜懺,還有數十府中親眷皆披麻帶孝,正往盆裏邊焚紙邊慟聲悲哭。

片刻功夫後,另來三五個管事,拿著兩件幹淨的白絹圓領吊服,替沈澤棠和徐涇換上,隻應個景兒,紗帽及革帶、皂靴依舊用自個的。

沈澤棠由著他們侍弄穩妥,才邁步進入靈廳,見中央擺放一具金絲楠木棺材,欞堂前裱了一幅周海的全身肖像畫兒,他便至桌前上香添油,燒了些許紙,這才被領著出正廳,繞夾道至後堂,邁進檻,十幾桌上已擺了香味騰騰的酒席,正在開宴。

“犬子之喪,沈大人踏府吊唁,府裏傳事人憊懶,竟不來稟告,實在失敬。”他才四麵掃了一圈,周忱已匆匆迎來,深作揖致歉。

“是我讓不要傳的。”沈澤棠麵上帶幾許體恤,見周忱神色疲痛,逐溫和道:“令子曾偶有機緣交談過幾次,是個至善至性之人,想必此時已入界仙班,豈是你我紅塵俗人可比,周尚書務必節哀順變,寬闊胸懷,才能令逝者安心,活者安定。”

周忱頜首致謝,忽聽有人喚道:“那可是長卿來了?”聲如洪鍾,十足的底氣,長卿是沈澤棠的字,能這般叫他的,唯有內閣首輔徐炳永。

果然不遠處一席麵,圍坐官員滿當,簇擁之下,但見個年逾半百之人,著紗帽蟒衣,正端著碗吃茶,雙目卻朝他看來,視線淩厲而威鷙,似能一下穿透人心,探得你想。

沈澤棠心一沉,端肅容顏上前欲行禮,徐炳永擺手而過:“又不是朝堂之上,毋須拘與禮數,都可自在些,你坐我身邊來。”

朝周忱道:“你馬不停蹄的斡旋至此,想必早就疲累,也坐下吃些茶酒提提神氣。”

話間,他身邊已空出一席位,沈澤棠淡笑而坐,周忱則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在太常寺少卿江岩側坐下,滿麵表不出的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