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酒樓,我還真是頭一遭來,活了二十多年,總算是坐在了這個高度。”
亦尋心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瞥了眼對麵的人沒有答話。
“亦姑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是再看不上,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雖你父親戴罪身陷囹圄,弟弟也下落不明,你們亦家安上了罪臣之名,可好歹也是三代為將的世家,怎麼這家教。。”
“方茂,當真以為我怕你?”
未等方茂完,亦尋心將視線挪到他的身上,直看得方茂渾身不舒服,不自覺的生出一絲畏懼。
饒是如此,方茂喝了一口酒,再次開口:“亦姑娘自然不會怕我,你可是連軍營都敢闖的人,但是亦姑娘可別忘了,我知道你的秘密。”
亦尋心眸子冷然,不想看方茂那副嘴臉,轉頭望向窗外。
方茂暗自鬆了口氣,自顧自的吃完桌上的菜:“亦姑娘,我去隔壁休息了,你也歇會,明日我們還得上路。”
亦尋心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夜,這一夜是她昏迷二十多後,清醒的第二夜。
她不知道明明遠在烏圖邊境的自己,怎麼會在一年後,來到地處江南臨安府治下的安盧縣。
她的記憶停在一年前,烏圖邊境的戰場上,漫的火光,耳邊的廝殺,還有被敵軍衝散的亦家軍,以及不知去向的弟弟,和衝進前線搏殺的父親。
這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可事實上已經過去了一年。
而她卻全無這一年的記憶,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一睡便是一年。
隻知道身負重傷,必死無疑的自己,竟奇跡般活了下來,還帶著一層巧奪工的人皮麵具。
亦尋心摸了摸自己的麵龐,這張人皮麵具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
一定是有人替她精心製作的,可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也是這個人,救回了生死線上的自己,為何自己毫無記憶,且被方茂救下時,漂在湘河上昏迷不醒。
難道真是昏迷了一年?
亦尋心想到這裏,頭痛之症開始發作,連帶著心脈也隱隱作痛。
白日裏安盧縣郎中替她診治,並未查出頭痛的原因。
但是這心痛之症,是因為一年前的重傷傷及心脈。
雖然有奇醫為她修補心脈,活到了現在,心痛之症日後會時常伴隨她。修補心脈後,能多活一年已是奇跡,往後還有多少日子,是個未知數。
這才使得方茂打消了強娶的念頭,決定帶她去京城,從母親娘家蕭王府換取錢財。
父親重傷被關在苦寒之地,弟弟下落不明,必勝的烏圖之戰敗了,亦家獲罪。
這一切對亦尋心來,是比死更難以承受的打擊,現在唯一慶幸的是,母親在蕭王府安然無事。
想到這裏,亦尋心揉了揉鬢角,扶著桌子起身,看向升到半空中的月亮,她不懼生死,更不怕方茂的威脅,也可以輕易的逃走,隻是她暫時不能。
自己當時曾出現在戰場上,後來卻下落不明,如今也是戴罪之身。
方茂手中留有證據,如果告發她,恐怕會再次連累已經因為戰敗獲罪的亦家,也許還會連累到蕭王府,更何況現在的她不能死,更不能被抓。
“父親,尋熙,你們一定要等我查出真相,還我亦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