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出得酒肆店門又走了幾個時辰,傍晚尋得附近鎮上一家客棧投宿。兩人隻要了一間房,那漢子整夜坐在房門外閉眼休息,一步也未曾離開。
翌日一早兩人便即收拾行裝出得門去。時近中午,二人來到了蜀地名川黑水河邊,隻要過了這黑水河,不一日便可到虎牙關,出得虎牙關那便是北燕的地界了,一想到馬上就能歸國,男子心下甚是欣慰。心想:“我奉師傅之命此次南下巴蜀探查大梁在蜀地軍情部署,誰知數日前無巧不巧竟能在老雲峰下遇到三年未見的師妹,當真幸運之至,師傅他老人家三年來嘴上不,可誰都看得出來他心中一直牽掛著師妹,畢竟師妹是他親生女兒啊!”可他轉念又想:“師妹三年來下落不明,毫無音訊,隻怕早已將師門忘的幹幹淨淨,這三年來她與那淫賊朝夕相伴已是情根深種,這幾日我一路攜她北歸,見她愁眉不展想必我所料非錯。”想到這一層那漢子隨即拉下臉來,剛剛的欣喜之意一瞬間煙消雲散。
這二人來到的黑水河乃是巴蜀名江,雖稱黑水,卻是清澈見底。黑水河地處高嶺,河流上下遊之間海拔落差巨大,以致黑水河水流湍急,就像千萬匹脫韁的野馬從川西山中嘶叫著飛奔而下,聲勢若雷,初次到此地者無不驚懼。而每到冬去春來,山中積雪消融,這時的黑水河便如野獸聞到血腥之氣,更加狂放獠牙。每年渡江之人有不少溺亡於此河,故此得了這個黑水惡名。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冰雪消融。那漢子眼望江上水氣彌漫,江水拍岸之聲此起彼伏,響徹四周群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二人踱步來到江邊渡口,隻見這偌大一個渡口別是渡船就連一塊片板都沒有,心下好生奇怪。遠遠看見江邊有一老漢頭戴大氈正在撐杆曬網,二人當即信步前去相詢。
隻聽那漢子道:“喂,老頭,我問你,這渡口為何連一條船都沒有。”
那老頭隻顧曬網,竟是頭也不回,渾似沒聽見一般。
漢子大聲叫道:“你這廝是聾子嗎?我問你話呢!”
那老頭依舊像沒聽見一般,隻自顧自的幹手上的活計。
那漢子見這老頭忎是無禮,竟對自己所言充耳不聞,便想動手抓這老兒胳膊,這時被身後女子一把拉住拽在了身後。
隻見那女子向前跨出一步溫和地道:“這位老人家,我兄妹二人途經此地,想渡河北去,不知是何緣故這渡口之中竟連一條渡船也沒有?”
完此句,那老兒當即轉過臉來。一見之下,那女子驚呼一聲,滿臉恐懼之意。那身後男子饒是見多識廣,乍見這老者麵目卻也是深吸一口涼氣。
隻見這老者滿臉膿瘡,須眉皆無,左半邊臉更是長著碩大的瘤子,其上表皮化膿,不時汩汩的流出膿血來。
這二人初見老者此等醜陋麵容,心下俱是一驚,但他二人畢竟久曆江湖,加之身負藝業,隨即定下心神不再驚懼。
那老者回頭一見這二人也是嚇了一跳,待得緩過神來,伸出潰爛不堪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然後不停地擺手。
“看來這老人家是個可憐的聾啞之人。”女子輕歎一聲道。
那男子在其身後不置可否,並未接話。
隨後又見那老漢朝他們鞠了一躬已示歉意。女子擺擺手示意無須道歉,又伸出纖纖素指,指向江對岸,手上做了一個劃船的手勢,表示他們二人想渡河北上。那老者見了女子的手勢知其意思,當下指了指洶湧的江水隨即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看上去像是示意此時江水太過洶湧不宜過江。
正在二人為這如何渡江一籌莫展之際,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喝罵:“這幫老不死,又跑去要飯去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師兄妹二人齊向這喝罵之聲望去,見來人體格精瘦,身材高大,皮膚白嫩的不像男子,唇上很有特色的八字須像是精心打理過的。“此人看上去不像是這裏的山野男子。”那女子輕聲道。
那人看到江邊站著三人,便也走了過來,瞅到那老漢當即喊到:“老蛤蟆,原來你在這啊,這下可好了,快出船送我去江對岸。”一邊著一邊做著手勢給那老漢看。那老漢當即頻頻搖手,一臉苦相的指著江水,表示自己不敢出船。
那八字須男子氣到:“你這老東西,這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幹,這水再凶的時候你都出過船,我的命可比你值錢多了,我都不怕死,你怕什麼。”
完他也不管這老頭是個聾子聽不到他的話,硬是扯著老漢就往離岸邊稍高的樹林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