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大梁曆召元年的林安顏,從就聽林家上了年紀的奴仆管家著大梁當年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如何不得時地利,薑奉陽大將軍又是如何如何英明神武,以一國之力連滅北齊西蜀。這讓他覺得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包括和平,包括他的放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大梁以外的人出那段曆史,卻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鮮血淋漓的曆史。這讓他一時間,無論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有些難以接受。
“那可是人肉啊。。。”
晌午的日頭正足,陽光透過樹葉打在林安顏的身上,形成一塊塊斑駁,但林安顏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甚至有些發冷。他直勾勾的望著黎雲的房間,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和他一般大的年輕女子,到底吃了多少的苦難,又為何會在月下一人獨飲呢?是覺得自己身世太過淒慘,還是想念從未見過的父母呢?林安顏猜不透,也有些不敢猜。
京北城,林安顏失蹤的第三,一個老人獨自走到林家沁雲湖邊。湖中央,一群大梁國都最精於水性的壯年漢子,正在反複的上下浮潛,每個人除了腰上係了一根繩子以防意外,身上都另背了一捆繩子,與係腰的繩子不同,漢子們背著的繩子,每根都有孩腕口粗細,為了保證堅韌,還在繩子中間穿插著撚進了銅絲,沾水之後隱隱發光。
在與老人麵對的岸邊,同樣有一夥漢子在摩拳擦掌,他們身後是一個巨大的轆轤,水中漢子所背的銅絲麻繩的另一段,都被緊緊綁在了轆轤的滾筒上。
老人平靜的望著漢子們把繩子係在水下的什麼東西上,然後按上的人們一邊有節奏的呼和著,一邊賣力的轉著轆轤的轉盤。水裏的那東西似乎極其沉重,八個壯年男子一同使力,拉了將近半個時辰,轆轤竟然隻轉了半圈不到。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老人身後,男子看似一個種田的老農一般,皮膚黝黑發亮,身著一身粗布麻衣。
但細看發現,麻衣雖然用料普通,但極為貼身,將男子的十分健碩的體魄身形勾勒的一覽無餘,似是經過一流裁縫裁剪的,配合上那凜冽的目光,背在身後的一柄寒光凜凜的長槍,以及那普通人靠近都能感受到的肅殺之氣,竟然和書中的出世高人有七八分相似。
男子恭敬的對背對著他的老人抱拳執意,然後到:“老爺,薑府的大管家剛才來府上要人,被我找借口請走了。”
老人也不轉身,隻是微微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問道:“確定是北齊人了嗎?”
“不確定,他還是什麼都不肯,飯也不肯吃,這兩隻喝了點水。不過他的武功招式確實是鐵齊門的,鐵齊門的武功,我死都認的。”
男子完後,見老人遲遲沒有回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咱們抓住那子的事,連府上都沒幾個人知道,薑府這麼快就來要人,咱們這院子裏恐怕。。。要不要我抓出來?”
本以為老人會有些猶豫,或者點頭同意,沒想到老人家根本想都沒想就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隻見老人轉頭對男子道。
“林翼啊,從咱們到這京北城以來,不北齊西蜀的殘黨,光是和大梁朝廷、皇城司,以至於薑奉陽,都暗中抗衡了多少年了?府上沒兩個諜子我自己都不信,都是苦命的人,就別為難他們了,等大家真的撕破臉了,他們要是不走,你自行決定就好。”
“那孩子受了重傷,一時半會也跑不了,你去把今墨和願初找回來吧,為了找安顏,她倆已經幾沒睡了應該。”
林翼聽完了老人的指示,也沒多什麼,他知道這麼多年,老人雖然不曾後悔,但也對那些人心懷愧疚,於是抱拳領命就走了。
“薑奉陽啊薑奉陽,咱倆當年在你大梁先帝麵前起的誓,竟然這麼快就要毀約了嗎?”老人想到這裏,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看向湖中,畢竟那鎮宅石這麼沉,明原本藏在鎮宅石中的鑰匙已經被取走了。
“皇上,林翼不肯交人。”
“鎮南王有何想法?”
“現在隻知道那夥賊人用的是當年‘北齊國門’鐵齊門的招式,到底是不是北齊餘孽還需要調查,但就算如此,林翼此舉,林未革之心可見一斑。臣已聯係了司台的王太史,二十年的準備已成,隻等林安顏回城,便可以將林家的石門伏陣破除,到時候就算林翼本事再大,臣也有把握將林家徹底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