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和哥哥有事要談,塵兒便回塵軒了。”
莫塵緩步走在莫府的花園中,一邊走一邊看著道旁的花草,“這樣美的景致,這樣新鮮的空氣,再也不會有了。”搖了搖頭,便往塵軒走去。
仍舊是這個窗台,曾在這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塵軒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人都如多年前一樣,莫塵鋪開岸上的紙,筆落,暗墨中生,時隔十六年,再次在這案幾上書寫,字跡頓留,卻是異如當年的蒼勁有力,莫塵拿起紙,細細的吹幹紙上的墨跡,輕輕折過便放入信封。
“彩玉!替我把信送進宮,給皇上!”
莫塵話落,便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著實是嚇壞了一旁的彩玉。
莫塵麵色如紙的躺在床榻上,榻邊站著一群的人,莫正天滿臉的焦急,陳洛亦是跪在榻前,莫塵淺笑,“洛兒,快起來吧,娘親沒事。”看了一眼一旁的莫正天,便苦笑道,“爹,女兒沒事,女兒一定會救出旭睿的。”許是看清了父親,看清了一切,莫塵此時看到的莫正天眼中的哀傷,不過是因為她能救旭睿罷了。
彩玉珊珊跪下,淚眼婆娑,“小姐,都這時了,便別說這種話了,什麼救不救的,小姐快救救自個兒吧!”
彩玉的話讓莫塵一驚,難道……她的時日到了嗎?當年生下洛兒妍兒之時,大夫便說她隻能活十年,如今十六年了,歸期將至,娘親,你在天堂安好?
不去理會一屋子的哀傷,歲月靜好,她隻想笑著過完過最後的日子……
歐陽澤端坐禦書房的軟榻,看著手中的信:吾皇尊鑒,仰承吾皇天資,自請入宮隨侍,即請吾皇隆恩,感念莫家幾代忠良,得釋旭睿,並請恩,允諾紫殿妍兒出宮,敬頌頤安。歐陽澤凝眉苦思,嘴裏還不停的呢喃,“塵兒這是為何呢?塵兒,妍兒?莫非……”
歐陽澤百思不得其解,百般苦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是妍兒與塵兒極似的容顏,不得不讓他多想些什麼,可不過一秒,這想法便被歐陽澤否定了,“當年銀官女子所言,塵兒已是不孕之身,可塵兒這般竭力護著……”
門外響起了叩門聲,侍衛又捎來了一封信,歐陽澤急切的打開,卻見是莫正天的字跡,莫塵說要見他,息落亭。
多年未曾出宮,多年未曾去過息落亭,如今去,已是說不出是哪番情境,息落亭下,他們曾有一紙契約,時隔十六年,時移世易,那個息落亭裏瘦弱的背影,歐陽澤鼻頭酸澀,輕輕喚了聲,“塵兒……”
莫塵回身行禮,“莫塵冒昧,今日求見皇上,隻覺著有件事不得不說。”
歐陽澤淡笑,“塵兒,你有話便說罷,我已經依你之言,放了旭睿和歐陽將軍,但是……妍兒……你能告訴我為何嗎?”
莫塵苦笑,本就弱的身子有些搖晃,坐在亭中石凳上,“皇上,今日莫塵就是來告訴皇上為何的。”
歐陽澤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的期待,莫塵唇畔親啟,“塵兒是我的女兒。”莫塵話落,歐陽澤的眉頭緊鎖,狠狠的抓住了莫塵的肩膀,“誰的!是誰的!”
莫塵一把掙脫了歐陽澤的手臂,淡淡的一句,“你!”
歐陽澤似乎是並未想過這個答案,心裏頭又驚又喜,轉而又故作生氣的看著莫塵,“若非我帶妍兒入宮,你便不準備告訴我了嗎?既是妍兒是我們的孩子,那便一定要給她個榮耀的身份才是,也好叫我彌補這麼多年的虧欠。”
歐陽澤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完全沒有雨在意到莫塵漸漸泛白的臉色,莫塵的手漸漸有些顫抖起來,歐陽澤見了,慌亂的扶住,莫塵一下倒在歐陽澤的懷中,煞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這或許是她這輩子唯次如此會心的笑了,莫塵吃力的抓著歐陽澤的衣袖,手顫抖著撫上歐陽澤的眉梢,似是要為他拂去滿臉愁容,“皇上……莫塵自知……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所以才如此焦急的把……把真相告訴你,妍兒……妍兒還有一個……一個,同胞哥哥,莫塵懇請……懇請皇上好好……好好照顧……”
莫塵的話讓歐陽澤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不停的念叨著,“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回宮!太醫一定會醫治好你的!”
莫塵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淺淺的一笑,雙手努力的攀上歐陽澤的脖頸,雙唇貼在歐陽澤的耳邊,細細的一句,“皇上,莫塵……今生……愛的……隻……隻你……一人……”
生命盡頭,今生終了,歐陽澤能得莫塵一句‘隻你一人’,便無憾了,往事種種,在眼前一閃而過,曾經彼此認為是一閃而過的幸福,原來都是真真切切的情感,豐州雪災之行,兩人曾受的點點溫暖,太和廟祈福,後山一夜的促膝,真正的打開了莫塵的心房,之後的種種,漸漸的拉緊彼此的距離,總以為是曇花一現,卻不知,都已進駐彼此的心。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