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國元年,這是一個曆史上沒有記載的年代,這是一個戰火紛飛的亂世,這是一場動蕩中看似平靜的愛戀。
璃尚十四年,歐陽將軍平定了泠國和黎國幾年的戰亂,百姓終於便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安定,泠國上下的百姓都讚這歐陽將軍年少有為,歐陽峰一時間便成了泠國女子心中最合意的如意郎君。
泠國新君歐陽澤登基已有數年,今年亦是及冠之年,當朝皇太後決定親自主持選妃立後的典儀,消息不脛而走之後,各府小姐皆是苦練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泠國是個重血統的國家,太後念及本次選妃涉及立後之事,特下旨二品以上大員,必須有一女參加選妃。
泠國宰相莫正天,膝下二女一子,按太後旨意,必須由一女參加選妃典儀。
太後旨意一下,更是讓莫相一愁莫展,莫正天正襟端坐在莫府的正廳裏,心裏忐忑不已,隻見陳管家匆匆的來通報,說是大小姐莫湘這會兒來了。
“湘兒,坐。”昔日一臉嚴肅的宰相露出了些許的慈祥,莫湘看著異如往常的父親,故意拉了一個長音,等待父親接話,“爹,您叫湘兒來是……”
“湘兒,皇上年已及冠,皇太後有意在皇上的冠禮上為皇上選妃立後,這事……你可知?”
莫湘默默的點了點頭,什麼也不曾說,但莫相所想,她心中也明了。
“湘兒,爹想……”莫相猶豫了甚久,終於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爹,我不要!”莫湘本就明白莫正天的意思,所以還沒等父親把話說完,莫湘就以直接拒絕的方式阻止莫正天繼續往下說,在莫府,能如莫湘這般頂撞莫正天的,怕是沒有第二個人了。
“湘兒,你也知道,當今的皇太後是爹的幹妹妹,平日裏也很是疼愛你,如果你參加選妃,隻要你露個臉,後位一定是你的,斷然不會讓你受何委屈的。”莫正天自顧自的說著,他似乎還覺得自己說的很有理,但心裏也犯嘀咕,他也深深明白這莫湘是不肯去選妃的。
莫府上至莫相夫人,下至家奴丫頭,都對莫湘這大小姐十分畏懼,更是殷勤,如此便可見這莫湘如何的蒙皇恩,受太後的愛戴。先皇駕崩不過三年,如今的皇上亦是剛剛及冠,登基也不過數年,這皇權還是在太後手裏的,太後受莫府庇佑,自然免不了這娘家人多提攜下的。所以也少不了各地官員來莫府巴結的,更有甚者,還想與這莫府結良娣,成親家的。這莫湘雖不是莫府唯一的千金,但是嫡出的身份便足矣讓她比莫塵受到更多的恩寵。
“爹,女兒不要去,爹,你平日裏最疼我了,您怎麼舍得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送進這座高牆?”莫湘試圖撒嬌讓莫正天改變主意。
莫正天搖搖頭,這莫湘說的也沒錯,這皇宮的紅磚青瓦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而它卻是一個牢籠,束縛了裏頭所有女子整整一生。
莫正天幾番說來,可莫湘終究還是沒有去參加選妃,最後去的,是莫府那個不起眼的二小姐莫塵。對於這個結局,莫湘似乎很是滿意,隻是淺淺的冷笑,高傲的抬起頭便離開了。
莫正天也是淡淡一笑,莫正天寵溺莫湘,莫府上下誰人不知,就連宮中之人也有耳聞,而今莫正天這麼做,不過是想圓女兒的心事,兩年前,先皇駕崩不久,敵國肆機幾番來犯,泠國實在是忍無可忍,便派兵前往,歐陽將軍帶兵出征,皇上特地為歐陽將軍辦了一個餞行宴會,二品以上官員可以攜夫人小姐一同前往,就是那次,莫湘情竇初開,對歐陽將軍一見如故,直到現在還是心係於他。
如你所看到的一樣,在外人看來,莫府中,莫湘是最受寵的,莫老爺和莫夫人都對她疼愛有加,連他們的幹姑母皇太後都對她百般疼愛。而同樣是小姐,莫塵卻一直是被整個莫府忽視的人,莫湘莫楓都用瞧不起的眼神看她,都對她冷嘲熱諷,莫湘和莫楓都屢屢的給她難堪,隻因為,她的母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婢女。
也正因為如此,莫塵有更多的時間去看書,寫詩,作畫。如今也算是個滿腹詩書的有才之人,若不是地位低微,怕早就是名滿都城的才女了。但盡管如此,盡管莫相和莫夫人時時冷漠,但在莫老爺和莫夫人眼中,這兩個女兒終究還是一樣的,隻是,因為一些過往,讓他們不得不在莫塵麵前冷漠,因為……這裏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秋天的都城瞧著分外的淒涼,莫塵靜靜的看著梧桐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掉落,拿著絲帕的手不由的緊了緊,她眉微蹙,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心中更是不安和忐忑……
莫塵坐在塵軒回廊的涼亭裏,若有所思。
不知何時,莫塵的肩上多了一件薄外袍,她本能的轉過身去,驚慌失措的起身,“爹,您來了,怎麼不讓銀兒吱會兒一聲,坐,快坐。”對於莫正天,莫塵沒有尊敬,沒有敬仰,隻有畏懼。可能她也說不上為何會如此,說來,從小,莫正天也對她很好,不像那些牆頭草般的下人,不待見她,但始終就是沒能讓她感受到一絲絲的父親的感覺。
莫正天坐下,看了一眼莫塵,欣慰的笑了笑,“塵兒,長大了,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