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竟寧倏然一笑,眼尾透著光,“晏太太,願望出來可就不靈了。”
司蒙:“……”
兩人靜靜地站在許願池旁,周圍的香客三三兩兩在放水燈,話聲窸窸窣窣。
池水裏兩人放的水燈隨著水波越飄越遠,緊緊挨著,彙入水燈陣鄭
司蒙迎著風,自然地從口袋裏摸出煙海從中抽出一根,正打算點煙。麵前探過來一隻手,直接給她奪了。
她猛地抬頭,對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幹嘛?”
晏竟寧笑著:“晏太太,佛門重地,抽煙可是大不敬。”
司蒙:“……”
嗬,還挺虔誠!
她微微失笑,隻能作罷,把煙盒放進口袋裏。
“司蒙,有沒有哪個瞬間,你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視前方,眼神平靜,也不知為何起了這麼個話題。
司蒙先是一怔,繼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麼還活著?”
“吊著一口氣,如果哪這口氣沒了,我也就死了。”司蒙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細的女聲被秋風吹散,近乎呢喃。
女饒話音未落,晏竟寧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那顆心狠狠地抽搐了兩下。
他忍不住扭頭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邊,身形單薄。
突然讓他覺得她像極了這池子裏的浮萍,無根無枝,無所寄停隻能隨波逐流,在這俗世裏浮浮沉沉,瑟縮飄搖。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隨時都能被風給生生掐斷。
眾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兒,擁有旁人所豔羨的一切,也沒能例外。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和他記憶裏的某個場景交疊——
漫大雨中,女孩背著包匆匆闖入他的視線,沒有打傘,身形單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風驟雨。她任憑雨水澆在身上,麵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遊鬼一樣。
——
司蒙先回客房了,她趕著回去畫畫。
晏竟寧站在許願池旁又待了一會兒。
香客們漸漸散去,偌大的後院重歸寧靜。
“晏先生還不休息?”一陣穩健的腳步聲驀地自身後響起,音色渾厚滄桑。
晏竟寧轉身,見一大師站在了他麵前。
“忙了一整,您還不去休息?”
老者和藹一笑,聲音爽朗,“正打算回去,看到晏先生在這兒,就過來打個招呼。”
“一起走吧,我也準備回去。”
兩人一起離開後院。
“都還來不及恭喜你得償所願。”安靜地走了一段路後,一大師倏的開口。
大師的話讓晏竟寧有一瞬的驚訝。不過很快便釋然了。
大師慧心慧眼,心裏跟明鏡一樣敞亮。他懷了什麼心思,老人家鐵定一早就看出來了。這麼久一直當做不知道,不過就是不願點破而已。
他露出笑意,“謝過大師。”
“大師,司蒙的狀態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一大師腳步一頓,繼而:“司姐跟我了,她失眠嚴重。”
“不僅失眠,她整個饒情緒都很不對勁兒。”男人清俊的臉龐上難掩擔憂,“我遇到她那日,司家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睿智的老者撫了撫斑白的胡須,點頭道:“你猜的沒錯,確實發生了大事。”
她遭遇人生劫難之日,他們相遇了。緣分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沒有規律和章法可言的。
“我該怎麼做才行?”他追問。
“你幫不了她的。”老者長歎一聲,“司姐心魔不了,無所期許,更無以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