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滿麵笑容地說到:“你來了。”
見忠一見,頗為得意,喜笑顏開地說到:“來了,來了。”又轉頭對懷仁介紹道:“她就是桂花。”然後又笑眯眯地對桂花說到:“這位是林老爺,是禦史的令兄,同我是至交。”
桂花朝著懷仁看了一眼,哼了一聲,笑嘻嘻地說到:“有件事對不起你們,鍾少爺今天要在此擺酒。你們是知道的,我家房屋窄……意思是要請你們讓下屋子。項老爺就如同家裏人一樣,我也就不說客套話了,倒是這位林老爺,多多得罪了哈。”
見忠大大的丟臉加難為情,頓時就將一張老臉脹得通紅,說到:“我們就是閑耍,也不妨礙他啊。”
桂花隻當沒聽見,站立等候。
懷仁見她刻不容緩地想要逐客,心裏十分氣憤。又聽那媚兒說到:“你們橫豎也是閑著,過一天再來也是一樣啊。”
見忠也裝聽不見,坐著不言語。
懷仁想了一想,自己既然都是“林老爺”了,說什麼也得替朋友把麵子繃起啊,心裏又算了算自己口袋裏銀子,於是說到:“我們也擺一台酒,可好不好?”
見忠低聲說到:“我今日沒有多帶銀錢,這些地方我是不欠賬的。”
懷仁一咬牙,仗義地說到:“銀子,我這有。”
原來這見忠說的就是屁話,他在這妓家頑了三個月了,隻用過不到五吊錢,弄得這裏的人人都嫌他屎屁不如,今聽見懷仁說有銀子做東,膽子就大了許多,喉嚨也高了幾個調,馬上對著桂花把臉一沉,大聲說到:“我今天帶著客人來,你們偏不給我麵子,什麼鍾少爺,鼓少爺的,難道他用的是大錢,我在你家用的是小錢麼?今天偏倒要吃酒!”又對懷仁說:“拿出銀子來給她瞧瞧。”
懷仁本從林小公子那誆了二十多兩銀子,一直都藏在腰間,連出門都舍不得解下的,這時從腰間拿下來,一齊放在桌上,一大包。
桂花等見了這大包銀子,心一下子就軟了,陪著笑,說到:“不讓就不讓嘛,生什麼氣嘛,還是熟人呢!”
見忠這時有了錢撐麵子,一下子就變成大爺了,不住地要茶,要水煙,要酒,鬧得不亦樂乎……他沒要一筆,懷仁這心窩子就痛一下。
見忠、懷仁兩個的花酒是不輕易有得吃的,縱使有時入席,也隻是個陪客。今天如此的自尊自大,不吃個淋漓盡致,如何肯罷休?
於是兩人分別摟了這兩個妓女,嬉笑調情,信口胡鬧,又是劃拳,又是唱小調……吃的嘔吐狼藉,臭氣熏天,還不肯歇。
且說這個妓女桂花有個相好,是京營鍾副都統的侄兒,正帶了三五個隨從,還有幾個朋友也在此吃酒,就在對麵房裏擺酒席。這桂花便在這陪吃一回,又過去陪吃一回,來回地跑。
誰知兩邊都有了酒意,彼此都要爭一個桂花。桂花到這邊來,那邊亂叫;桂花到那邊去,那邊狂呼。
見忠平時仗著相府勢力,欺人慣了的,又加之酒喝高了,便對著那邊罵了幾句。
那個鍾少爺怎麼會怕他?跳起身來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在這裏混帳罵人?給老子滾出來!”
見忠雖然不敢出頭,但躲在房裏乏味。外麵罵一句,他在房中回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