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水市東區的拆遷樓,近處模糊的燈絲像是烤焦般,映射出昏黃不定的光線,可以看出牆角斑斑駁駁的灰塵悄無聲息地飄散在空氣中。
四周靜謐無聲,可並非空無一人。她收緊身體,掩藏在一麵窄窄的門後,長期密閉的空氣攜著肮髒的塵土遁入她的喉管,難以忍受的刺激讓她想要嗆聲。
可是她不敢。
一介新人女警,被派去捉拿什麼連環殺人案始作俑者實在是可笑,畢竟一個實力平平的警員,對於膽敢手染鮮血的凶手而言近乎沒有任何威脅。可是隊長有這個吩咐,她無法抗議。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時了。
屏息凝神,看來隻能寄希望於任務消息不要出錯,對方真的隻是個消瘦的中年男性。那樣的話,她配了槍,也確實接受過訓練,算是有一戰之力。
誒,這麼起來,警隊憑什麼無憑無據的,就相信那個來路不明的鬼的話?他可沒有任何證據,萬一情報出錯,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就在她不滿地埋怨之時,警惕一瞬間放鬆,卻聽得耳邊驟然響起一聲的巨響!
“!”來了!那個殺人犯來他的窩點了!她一個激靈,開始四下張望環顧,穿著警服的身軀緊緊貼著牆簷,右手條件反射地臥上槍端,卻好似手無寸鐵。腳步聲很重,一下一下,讓她的神經愈發緊繃。一時間穩住心神,她心地摩挲著粗糙的牆壁,步子卻很難快起來。
“砰——”房門被人粗暴地推開,蕭條的木板猛烈地砸在牆上發出轟隆的巨響,甚至激起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嘖嘖。”撲鼻而來的灰塵嗆得人眼鼻發暈,揮揮手撣開,來者開始不滿地打量這間屋子。
七號樓106的房間,因為早些年被拆遷的原因簡陋不堪,家居幾乎被搬空,隻剩一張平平無奇的床和幾張木板凳子。不過好在與隔壁打通了牆,容量頗為可觀,然後就是——
嗯,一個人都不在。
“哼,果然我是第一個到的。”男人咧著嘴,臉上揉皺的蠻肉顫動得厲害。
“……”女警此時此刻正躲在矮的床下,用力捂住嘴,怒睜著一雙眼盯著前方不遠處那雙大碼的皮鞋。渾身上下的血液都開始逐漸變得冰冷刺骨。
消瘦的中年男性!就眼前這個?!
她完了……不,等等……或許還有轉機,她還有槍,而且還有緊急通訊的對講,雖然這塊地區的信號很不好……而且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不同於蠻橫的暴徒。還有,誰!誰給的情報來著……哦對,是那個乳臭未幹的鬼,那個混蛋……所以她現在該怎麼辦?動手嗎?不對,還是要等等吧……
又、又有聲音?
這次的動靜不,不比那個一臉橫肉的男人,似乎是四五個結伴一同來的。為首的青年吹著口哨,一眼瞥見敞開的門扉,很是不爽。前腳踏入,嘴上已經開始叫囂——
“喂喂!我胖子,你辦事能不能謹慎點?要來參加這種會議已經夠煩人的了,因為你再給我們招惹上什麼貓貓狗狗,怎麼管?”
“嘁,不過一個型的中層會議,你還嫌礙手礙腳。連貓貓狗狗都慫,底下一群拉皮條的貨色,怎麼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命?”胖子立刻反唇相譏,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他們剛剛什麼……中層的會議?等一下,這裏不應該是連環殺人犯的窩點嗎?原本瑟縮在床底的女警不禁愣了。難道整個情報都是在唬人?不應該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這幫人若是再不出去,到時候怕是有更多人要來。
沒想到,所謂的“會議”參與者還不少,過不了幾分鍾,連帶著五六個人一齊上來。這麼一數,統共也有十來個人,要是什麼共犯,未免太過誇張了。
難道隻是普通混混,誤闖了窩點?明知可能性極低,她還是忍不住去這樣猜測。果真如此,那麼直接出來也並沒有什麼威脅……混混到底是沒有殺人的膽子的,更何況她有槍!
可是不等她想完,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傳來。
“噠噠”
“噠噠”
她瞳孔猛縮,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這、這樣,仔細想的話,他們先前所的,這裏是有一個會議要舉行。所以到底來了多少人?!五個?十個?二十個?
她……她分不清。無比謹慎地從床底下探出一隻眼睛,她看見形形色色地人擠得屋子水泄不通,甚至還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混於其間。
而真正令她誕生絕望情緒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子,他站的筆挺,風衣口袋中別著一把——
烏黑的槍。
忽然,刺耳的鳴笛聲在她耳旁響起——這是她在熟悉不過的警笛聲,不僅如此,紅藍交織旋轉的車燈明顯異常,光暈甚至打在了她眼前一尺左右
她興奮地捂住嘴,料不到有這樣的好事!獲救的喜悅一下子近乎將她衝垮。警局的人!一定是他們發現情報有誤趕來救她了!
自從她進了這個破敗房子,就沒有一件事對頭,先是完全與情報不符的來人,再是所謂的會議和越來越多的”參加者“。她並非久經磨練,而是剛剛入職,怎麼知道會被派這樣一個任務作”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