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她委曲求全,在他身邊任勞任怨,隻盼著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的付出,分給她一點愛,哪怕無法像給雲歡顏的那樣多,她也知足了。
為了愛他,她已經變得十分卑微。可他卻連正眼都沒瞧過她,現在雲歡顏居然又出現了。不,她不能讓人奪走屬於她的一切,絕對不會!
努力了好一會兒,赫連玦才睜開迷離混亂,帶著血絲,有些期待又有些空洞茫然的眸子。林微微見狀高興極了,激動的淚水無聲滑落了下來。
趴在赫連玦胸前哭出自己的委曲與驚恐:“玦,你真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出事了,沒有了你我怎麼活下去啊。”
剛清醒還有些混亂的腦子被女人哀哀戚戚的聲音哭得痛了起來,劍眉蹙成兩座小山。睜大眼睛四處尋找著,他不相信那隻是夢中的錯覺。
是雲歡顏,她求他不要離開,說她愛他。她所說的隻是氣話,是一時的口無遮攔。
在他最最絕望的時候,是她的聲音將他帶出黑暗的迷障。絕不可能是他的錯覺,不可能。
“小顏呢?”戴著氧氣罩聲音有些飄,病弱沒有消退他的氣勢。
陰鬱自林微微眸中一閃而逝,眨著流淚的大眼從赫連玦胸口直起身來。很想隱瞞,甚至有過馬上殺了雲歡顏滅口的衝動。
但一切隻是一閃而逝的衝動而已,她知道這時候冒然行動,必定會弄巧成拙。就算她真的要殺雲歡顏,也必然得找到一個十分合適的契機。
還有,絕不容有失。
吸了吸鼻子,掩去那份悲傷的泣音,有些不甘,卻必須裝出若無其事:“她去叫醫生了。”話音剛落,醫生和護士就推開門,魚貫而入。
林微微被擠到了一旁,緊隨而至的雲歡顏被她拉著。泛著紅光的眸子,閃著犀利的光:“我警告你,若是玦有個三長兩短,我必然不會放過你!”
自責噬心的雲歡顏沒有反駁,這樣的話她對自己說了不知幾遍。對於自己曾對赫連玦說的那句話,她已經自責得恨不能時光倒回。
“請問,誰是雲小姐?”一名護士快步而來,急匆匆地問。
雲歡顏本能抬頭看了林微微一眼,見她臉色陰沉狠狠瞪了她一眼,卻並沒有阻止她的打算。遂對護士回應道:“我是!”
“請跟我來,赫連先生一定要見你,不然不肯配合治療。”聽罷,雲歡顏沒有半分遲疑,跟了上去。
一進房間,雲歡顏的手便被赫連玦牢牢握住。虛弱的他將力氣全集中在手上,抓得那麼牢,那樣緊,仿佛怕稍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藍眸深邃如海,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仿佛整個世界隻有她。在眾人麵前如此,雲歡顏有些不自在,卻不敢掙脫,但扯動了他的傷。
之前不敢碰他,怕觸動他的傷。現在看著他身上那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顆心血流不止。
都怪她,都是她的錯。
雲歡顏眸中沒有掩飾的沉痛和懊悔,赫連玦看在眼裏,比她更痛。聲音沙啞低沉,卻似一道清泉注入她的心:“放心,我沒事。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這樣的承諾,出自於這樣剛毅冷傲的男子之口。淚再也控製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成串成串往下掉。
心愛女孩滾燙的眼淚讓赫連玦心都痛了起來,哪怕,她此時的淚是為自己而流。一直以來,他總是讓她哭泣,從未給過她快樂。
驀然想起那一年,那一天她和亨利打雪仗的樣子,赫連玦俊眉蹙得死緊。他會自己給她快樂和幸福,不假其他男人之手。
經過一係列精細而嚴謹的檢查,為赫連玦的傷口重新做了處理和包紮。主治醫生,本院的院長才微笑著對雲歡顏說:“赫連總裁,體質好。這些外傷再休養一些日子就會好的,他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有腦震蕩,要仔細注意才行。”
接下來醫生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雲歡顏十分用心地記下。她緊張又認真的樣子,看得赫連玦既滿足又心疼。
待醫生全部走完後,雲歡顏欲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赫連玦握得更緊了些。一望向那剛毅卻有些傷痕的俊臉,既跌入那一汪碧藍的汪洋裏。
裏麵蘊藏了太多太多情感,如同一個個巨浪壓下,輕易將她淹沒在那一波一波洶湧的情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