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窗,仰頭凝望著漫天璀璨的星子。卸下沉重的偽裝,任悲傷爬上心腔。雲歡顏眨眨眼,一滴淚順著腮邊滑落,悄然無聲。
“媽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再後悔不該回漓城已經沒有用了,她自欺欺人的遊戲更是好笑。
由始至終,她就沒有逃離過赫連玦的手掌心。不管身在何處,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一直一直。
“跟我回去,好不好?”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在一個人的海邊別墅裏更加詭異,更加恐怖。
倉皇抬起頭,果然赫連玦就在門口。
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那一次他說不要強求她。今天他又出爾反爾,他到底要將她逼到何種境地才甘心?
心中怒火“噌噌”往上冒,卻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赫連總裁,你不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
藍眸蕩漾著深情凝視著她:“小顏,跟我回去,好不好?”不理會雲歡顏的威脅或警告,聲音裏滿是哀求。
這樣的他令她無所適從,垂下長睫,不敢與藍波相撞。裏麵的吸力太強,她好怕自己一時把握不住會前功盡棄。
“赫連總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叫安琪,不是你的小顏。”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緒,穿上厚厚的鎧甲。
不管怎樣,她都不可以承認,不可以。
她的固執與倔強,赫連玦是見識過的。所以,除了無奈之外,並什麼太大的挫敗。比起看著她冰冷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時的痛,她的否認根本不算什麼。
起碼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不是嗎?她還活著,還活著。
這樣的事實比什麼都重要。
高大欣長的身軀緩緩朝她的方向移動,雲歡顏挨著窗,退無可退,逃無可逃。隻能故作鎮定,勇敢麵對。
燈光灑在她潔白勝雪的禮服上,那份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更加濃鬱。赫連玦腳步遲疑著,有些不敢靠近。
越看她越透明,背後隱隱有一雙薄翼在顫動,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張開翅膀飛離他的世界,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沒有她的日子行屍走肉,那樣的日子冰冷,空虛,寂寞噬心。那漫長的夜,無邊無際啃噬的思念,他怕了,真的怕了。
從小在周海藍的皮鞭下長大,時刻有著生命危險。他自認為不是個懦弱的人,可自從雲歡顏離開之後,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勇敢,他十分懦弱。
驚慌中的雲歡顏根本沒有注意到,赫連玦走向她的腳步那麼快,又那麼急。
將她擁入懷中,抱住緊緊的。恨不能將她鑲入身體裏,那樣他就能將她一直帶在身邊,不怕她逃走,不怕她誤會。
他知道以前對她的種種傷害,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彌補的。現在他想用自己的後半生,用自己的靈魂去彌補,她卻不給自己機會了。
僵直著身子任他摟著,打定主意,不反抗,不迎合。用沉默反抗他的獨裁,專製,霸道和自私。
她都已經用死逃脫了,他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小顏,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放下尊嚴的懇求字字噬心,若是以前的她恐怕會很感動。隻是,經曆了生死,她的心死了,僵化了,不會再被他所蠱惑了。
雲歡顏僵直著身子任他摟著,將自己的心牢牢護著,不讓其為他所迷惑,跳動出不一樣的旋律跟節奏。
“赫連總裁,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不是小顏?”換了個問法。
稍稍推離了她,她的眉宇間的冷凝和淡薄,形成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阻礙了人的靠近。
憐惜的感覺溢滿心腔:“不管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是小顏。”語氣無比堅定。
“你是不是對小顏有愧?”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還是很誠實地點點頭。
“有憐?”依然點頭。
“有愛?”再點頭。
“希不希望她快樂?”覺察了一點陰謀的味道,卻被她唇邊若有似無的笑花所震撼,呆呆地點頭。
“如果她讓你去死,你能不能做到?”聲音很輕很柔,幾近呢喃。可話卻那麼清晰地撞入赫連玦心湖,激起漣漪一圈圈。
赫連玦驚愕的表情讓雲歡顏心痛之餘又滿意:“既然你認定我是小顏,那麼我就是小顏,我現在要你去死,你能不能做到?”眉宇間的厭惡深深刺痛了赫連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