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傾瀉下縷縷清冷,縱然隔著窗,冷風由眼入心,激起陣陣寒潮。忍不住瑟縮一下,這半年以來的種種如夢湧現,那麼不真,卻在她身上留下許多痛苦的印記。
一生難以消除的烙印,她隻想逃離,讓時間慢慢沉澱這份傷痛。她不能繼續呆在這,每天她都聽到嬰兒的啼哭,那是她的孩子,隻在她肚子裏呆了短短四個月無緣得見的孩子。
無語問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真的已經一無所有,心力交瘁,為什麼連讓她療傷的機會都不給?
悲痛襲來,無法自抑,再顧不得許多跑來屋。任寒風吹幹她臉上的淚,卻澆不熄心底灼熱的痛。絲絲縷縷的鈍痛如刀,一下下戳刺著,她無處可逃。
夜涼霜寒,冷風包裹著她的身子。淚再也無法壓抑如潮傾瀉,緊咬下唇,不讓悲痛溢出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強烈的痛吞噬著她的力氣,無法爬起,索性將臉埋入雙掌裏任淚流個肆意。為了不讓媽媽和妹妹擔心,她連哭泣都不敢有,終日撐著笑容。
可是,她很害怕。她不知道赫連玦還要做什麼,他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過去的,她不想追究了,也沒有能力去追究,她隻想領著媽媽和妹妹去過平凡的生活,為什麼就這麼難。
雲歡顏的悲傷感染了梅,片片墮落。白色睡衣單薄翩躚,哀痛的仙子沉浸於迷茫無望的悲痛中,沒有感受陌生氣息的襲近。
剛剛從焰盟回來,習慣性這片梅林。不單單是喜歡梅花的清香,有著與雲歡顏相似的味道,更重要的是,這裏能看到她的窗。
可以透過玻璃,依稀看到裏麵纖細的人兒。這裏他一個人的秘密,連柳依諾都不知道。
今日赫連羽正式向他下了戰書,雖知早晚會有這一天,卻真的不想與他交鋒。兢兢業業了這麼久才從周海藍的虎口下逃生,他利用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滿心壯誌已不複當年。
如今他隻想守著她,求一份平淡幸福的生活。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謎,了卻心願。知道自己的出生,由來,找回自己的親人。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不需要太華麗,太大,隻要有他愛的女人就夠了。
他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彌補對她的傷害,盡自己所能給她的幸福,求她原諒。
隻是,奢望終究會被現實打碎。在周海藍還活著的一天,他就無法安寧。
他不是鐵石心腸,對雲歡顏他有許多的悔與愧,甚至膽怯不敢麵對她帶恨的目光。所以,隻能以這種方式困住她,保她平安,也讓自己能悄悄靠近她。
一如既往來到這片梅林卻沒想到心心念念,牽係靈魂的女孩跪倒在寒天裏。月輝清冷照在她身上,迤邐出的脆弱與悲痛化成碎石紮入他心最痛的地方。
壓抑的啜泣,顫抖的肩膀,纖瘦得仿佛風再大一點,她就會消失不見。
心中怒與驚交織,最後是怕控製了所有神經。
幾個箭步上前,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急切的關心用怒吼的方式表達了出來:“你不要命了嗎?這麼冷的天,你的身體還沒好,萬一有個意外可怎麼辦?”
男人的擁抱那麼緊實,依稀可以感覺到他顫抖的雙臂透著驚恐的痕跡。他是關心自己的嗎?
此念頭一起,像火燒了自己,整個人瞬間清醒。半年了,一次又一次被騙,難道,她還奢望魔鬼有一天能變成天使嗎?
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赫連玦猝不及防,與她一同跌倒在地。情急之下,為避免她受傷,一手緊拉住她,雲歡顏反抗激烈,他重心不穩。
跌躺在地上,成了她的墊背。雲歡顏曖昧疊在他身上,兩張臉離得那麼近,近得彼此的呼喚吹痛了心跳。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雲歡顏整個人呆若木雞。這麼晚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片梅林裏?
“你沒事吧?”沙啞的聲音裏有著壓抑的疼痛,卻吐出對她的關心。
話如電流過全身,雲歡顏徹底清醒,想要爬起來,可赫連玦的手緊緊環住她的腰,扣得那麼重,仿佛要她鑲入生命。
“你放開我!”臉上一陣陣熱辣辣的燙,分不清是羞還是怒。
赫連玦並沒有如她所願,一雙眸子灼灼燃情,緊盯著她。裏麵的若隱若現,壓抑不住的深情那麼重,那麼痛。
“告訴我,你好不好?”霸道的姿勢,哀求的聲音一切顯得那麼矛盾。
對他的蓋過所有情緒,湧上心頭:“我過得好不好不是由你說了算!赫連玦,我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請你放過我,好不好?周海藍已經走了,赫築在你手上,我的孩子沒了,腎也摘了,我還有什麼可利用的呢?算我求你了,我累了,這樣的生活我經受不起,你放我走吧。我隻想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靜生活。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話帶起心底最深的痛,情緒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