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位於羅拜城至瑞瑪村途中的一片山林中,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女孩背著一個草簍在采著綠植。茫茫的綠海,高低起伏的山,女孩渺得似滄海一粟。她的眼角有淡淡的濕痕,眼瞼微紅,眸子裏黯淡無光,有些時候,土裏的綠植已經被她拔了去,她依舊渾然不知似的繼續對著土裏撥弄,過了好久,看了一眼土裏,才晃晃悠悠地到別處去。
過了許久,女孩將簍子都塞滿後,便晃晃悠悠來到了一個山洞。洞裏除了她還有兩個人,一個靠在牆上,一個躺在地上。
女孩走到兩人旁邊,靠在牆上的那人正好醒了過來。他有一頭茂密而蓬亂的黑發,遮住了容貌,肌膚黝黑如炭,身上體毛旺盛,十指鋒利粗長,就像一頭野獸,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女孩見他醒了過來,道:“我給你弄了點吃的。”
這人眼皮半睜半閉,身體幾乎是癱在牆上,靠著牆的支撐才未倒下,見女孩道,便伸手去接女孩遞過來的綠植,隻是手臂剛抬了幾厘米,馬上開始劇烈地顫抖,他不禁咬緊牙關,然而僵持了片刻,手臂還是不聽使喚,落了下來。
女孩沒什麼,將綠植捏碎了,喂給對方吃,“對不起啊,隻能讓你吃這些,我弄不到肉,委屈你了。”
這人沒什麼,隻是眼神柔柔的。
喂完了他,女孩將一些綠植灑在旁邊那躺著的人身上,期間,一直低低地抽泣著。
做完這些,女孩才開始往自己的嘴裏塞東西,隻是簍子裏剩的東西不多了。
這時,靠在牆上的那人開口了,“過幾等我痊愈了我陪你去葬了她——你媽媽吧”
女孩一聽,愣了會兒,接著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喜色,“謝謝。”媽媽對他做了這些,他終於不那麼記恨媽媽了,隻是
媽媽,已經走了。
女孩問道:“你的傷,還要不要緊?”
慢慢道:“隻要沒死恢複是遲早的事”
“我們呆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
“我以前在這附近生活過了解這裏不出意外不會有什麼危險”
沉默許久後,女孩注視著靠在牆上的他,一字一句地道,仿佛每個字都經過了充分的斟酌,“布拉夫,謝謝你。”
布拉夫默不作聲,隻是無人能感受到他內心的那份觸動罷了。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兩過去了。在這兩裏,露絲一如既往、仔細周到地照顧著布拉夫,而布拉夫也在這兩的休息下,恢複了一些行動的能力,便開始跟著露絲一起去采擷綠植,同時在露絲的教導下,也認識了一些綠植及其功效。
直到第五,布拉夫基本痊愈,終於又可以像以前那般生龍活虎,這便翻遍了整個山林,找了幾隻野雞野兔等,帶露絲一起開了葷,隻不過露絲胃口,就吃了不到半隻,而其餘所有,都讓他狼吞虎咽了去。
吃完後,便到了最重要的時刻。布拉夫什麼也沒,背上露絲躺在地上的媽媽,開始上山。五前露絲在她媽媽身上灑的那些綠植具有防腐功效,因此到了今日,她媽媽的容顏依舊完好如初。
布拉夫打獵的時候沒有,和露絲吃東西的時候沒有,現在上山了,上就開始飄起淅淅瀝瀝的雨了。青黛山水,猶如裹上了一層水幕,朦朧間,別有一番苦愁滋味。
露絲一步一步上山,布鞋濕了,一步一步上山,布衣濕了,一步一步上山,發絲濕了,一步一步上山,眼眶也濕了。
因為雨的聲音,哭也聽不見了。
一腳踏上親手埋葬母親的路,這種滋味,誰也不好受吧。
所以布拉夫沒有去打擾她。
挖土,埋人,填土,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露絲沒有哭,沒有鬧,隻是靜靜地看著布拉夫一步一步地完成這些步驟。
等布拉夫完成後,她對著土堆跪了下來。
磕了三個頭。
三是虛數,代表很多的意思。
代表她對媽媽,有很多不舍的意思。
做完這一切,露絲輕輕靠在土堆,閉上眼睛,感受著,感受著最後剩下的與媽媽在一起的時間。
今後的路,她就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