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咬,心一橫,毓傑抬步跨進了金鑾殿。
“臣黃毓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叩首道。
昊辰看到跪在下方的兒子,想笑又不好笑出聲來,就連那些端看的文武百官一個個也都隻敢掩嘴輕笑,不敢出聲,唯恐惹怒聖顏和太子。
“黃毓傑,你的文章構思巧妙,行文獨特,其中幾項重要舉措朕很欣賞,暫且留你在上書房行走吧!”
此話一出,舉眾嘩然,尤其是景鑠,對於好友隻是獲得這樣的職位十分不滿,他正欲上前抗辯,卻接到了毓傑遞過來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景鑠無奈的握緊雙拳,退了回去。
沒人注意到狀元公不悅的眼色,金殿傳臚和唱名賜第繼續進行著,幾乎後麵每一個人的官職都要比毓傑的高,這讓景鑠大為不平。但他不願莽撞行事,隻得按捺下心底的怒氣,掛著虛偽的笑意,領著諸進士拜謝皇恩,而後開始狀元遊街。
所有人都知道,曆任狀元遊街是一項很耗時的過程,從金鑾殿到長安左門,途中經過太和門、午門、端門、承天門到大明門,除了狀元、榜眼和探花出來時可以從午門正門走過,其餘的人皆是走得掖門。
進士們各個手上拿著昊辰欽點的詔書,足跨金鞍朱鬃馬,歡聲雷動,旗鼓開路,喜炮震天,到處張燈結彩,歌舞升平,著實應驗了那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接下來的恩榮宴也好,還是參拜先師神位、大司成,謁孔廟,身為狀元的韓景鑠都處於諸進士中最顯赫的地位,也是達官顯貴們爭相巴結的對象,有好事者甚至看中了他,有意讓他成為自己的東床快婿!這令原本不愛官場交際的韓景鑠更是不勝其煩。
“狀元爺生得儀表堂堂,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啊!”大人甲笑道。
他的話引來眾人的點頭附和,景鑠感覺自己的嘴角都快僵硬了,可是這些人還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他的好脾氣也快宣告用盡……
“對了,不知狀元爺是否婚配?”大人乙笑問,眼底有著算計的目光。
韓景鑠雖然有點兒醉,但是,那名大人不善的目光他又豈會看不出?八成是又想來攀親的吧?
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出聲,卻叫另一道好聽的男聲首先給回了去。
“嗬嗬!各位大人,狀元爺不勝酒力,恐怕不能再與各位聊得盡興了,不如讓狀元爺休息一會兒再說,如何?”
任誰都看得出,站在他們麵前的人是誰,更何況,他雖然麵帶笑意,但是,他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原本圍在景鑠周圍的達官顯貴們都摸了摸鼻子,識相的退到另一邊,不敢再上前來打擾。
見人群散開,毓傑扶著景鑠到一旁坐著休息,微惱著好友的不懂拒絕。
“毓傑,我都沒想到這場宴會有這麼麻煩!”
這是京師學堂專門為高中魁元的景鑠舉辦的,一來是為了慶祝他的成就,二來是為了拓展他的人脈,如果真有額外的好處,恐怕就是可以尋得一門好親事了。
“嗬嗬!這是夫子的好意,再忍忍就好了。”
他們二人的身份畢竟不一樣,如果他有不喜歡的人,大可以直接調走,眼不見為淨。但是,身為臣子的景鑠卻不能這麼做,否則很有可能會為自己遭來殺身之禍……
“這場可笑的宴會到底還得多久?”
說著,景鑠的唇邊逸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這就是他今後要麵臨的生活麼?與這些心口不一的人虛與委蛇,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語,然後事事小心,時時謹慎?
“毓傑,你說,皇上為什麼就不給你封一個一官半職呢?”他疑惑的問,以毓傑的才能,絕對稱得上是能臣,如果放過了這樣一個人才,豈不是紫曌王朝的損失?
毓傑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但笑不語。他的身份怎麼可能擔任朝廷官員?他的肩上有更大的重擔要挑起!
輕歎了一口氣,毓傑寬慰了他幾句後,他就悄悄離開了現場……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景鑠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腳下一個趔趄,狼狽的跌倒在床上,這才發覺毓傑已不在身邊,但他已經累得癱倒在床上爬不起來,眼皮子沉重的互相打架,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就在景鑠睡著後不久,一抹黑影忽然竄了進來,他不舍的望了好友一眼,然後將一封信壓在他的行李下。
景鑠,你好好休息吧,再過幾天,我們就會再見麵了,那時,希望你不會被我給嚇到,我們仍舊是朋友,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