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風揭下童然的麵具,露出原本的絕美的臉,隻是此刻他這張臉毫無血色。
唯有看向赫連若畔的鳳眸深幽,他站在幻境裏看其他幻境裏的殺戮,看血流成河。
半晌,楚沐風涼薄的唇微勾:“你喜歡就好……”話說了一半,卻見一道月白身影如流星一般朝他們衝過來。
赫連若畔麵色微變:“楚葛雲!”
又一道火紅身影緊隨其後,風無劫勾住楚葛雲的衣衫,減慢了他朝懸崖下墜落的速度。
雖然是幻境,掉下去依然會死。
隻是楚葛雲為什麼會在這裏。
風無劫是為救楚葛雲而來。
可風無劫抓著楚葛雲的衣服還未從懸崖底下上來,結界再開,又有人闖了進來,這次是一群,以泉宴為首的醉顏樓一眾長老級靈修。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當日楚沐風曾用來向赫連若畔迎親時的七十二銀翅天馬。
天馬疾行,豪華車駕隨後。於楚沐風與赫連若畔兩人頭頂飛過。
楚沐風被恭迎上了馬車。他在奢華的車上朝她伸手,他說:“若兒,來,你要的不是殺戮對不對,不是怨氣,你隻是想借由怨氣增長魔氣,繼而……殺我……”
他勾了唇笑,粉唇若桃花輕綴,這一笑,笑出了萬千芳華。
認識這麼久,赫連若畔從未見他這麼開心過,他說:“若兒,我帶你去做個了結。我已沒有靈力,你殺我易如反掌,又何苦製造殺戮。打開陣眼放他們出去,救靈修也救圍困士兵。”
他笑意盈然:“等完成了這些,我把命交給你,你借我一個時辰,可好?”
赫連若畔勾了唇笑:“你怎知我想要什麼……”
話音落,她朝著萬丈懸崖縱身一躍,絲滑的衣拂過楚沐風的手。
層層雲霧繚繞,於雲霧間赫連若畔的通身漆黑的神杖重現,背後威武的白澤影像引頸。
下一刻,赫連若畔安然落地。
她隻比風無劫晚了一步,風無劫扶正昏迷的楚葛雲的身體,暗紅的眸中若劫火中燒:“這一次,你幾乎毀了他的一切。”
赫連若畔勾起一側唇笑的譏諷:“是嗎?如此最好。”她冷笑,“僅僅這些還不夠抵消我所失去的。這是他欠我的。”
風無劫猛然抬頭:“他欠你?旁人可欠你?你不該把所有人都設進你的報複計劃!”
“為什麼不,他要的什麼,我偏不讓他得到!所有人?你指誰?”赫連若畔伸出指尖摩挲麵具,“幻境以魔氣所設,心無惡念,自然不被幻境影響。幻由心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能出去的自然已經出去,出不去的,都已不該出去……”
風無劫指著楚葛雲:“他又如何?他為你進來,為你進入幻境。他心頭有的是對你的愛意,可曾有一點罪惡念頭?若有罪惡念頭,她現在就不會和你在一個幻境陣法裏!”
赫連若畔垂眸,看楚葛雲唇色蒼白,氤氳的眸更加混沌。
風無劫道:“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屬於你的幻境不在這裏。”
話音落,赫連若畔眼前場景變幻,小橋流水,曲廊假山,她正站在抄手遊廊之外。
側眸看,身側窗上倒映出兩道身影。
男人穿一身月白長衫負手而立,女子側靠床頭,手心裏捏著一塊墨玉。
墨麟玉。
那時候他說:“我隻是想看看既定的命能不能改。”
站在窗外的赫連若畔冷笑:“既定的命?”
謊言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墨麟玉,不是風氏傳家寶,也不能號令風氏一族。
它隻是風無劫的母親、楚沐風的母妃留給風無劫的遺物。
隻要風無劫找到楚沐風,便將這塊玉交給他。
他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
楚慕風,思慕的慕,風氏的風。
所以當赫連若畔到風無劫麵前拿出這塊玉的時候,是她落入楚沐風所設陷阱的開端。
墨麟玉是風無劫與楚沐風兄弟相認的信物。最初就在風無劫手裏,風無劫找到楚沐風,和楚沐風相認,墨麟玉就回到楚沐風手上。
可楚沐風把墨麟玉給了赫連若畔,讓她誤認為墨麟玉可以號令風氏一族,繼而幫助風無劫博取她的信任。
正如楚沐風所願,直到真相敗露,赫連若畔都沒有懷疑過風無劫和楚沐風的關係。
赫連若畔緩步來到屋簷下,從她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臨窗而立的楚沐風,但是房中人卻看不到她。
她冷冷一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手中漆黑的法杖幻化為一把長劍,長劍灌風,狠狠刺向楚沐風。
冰冷的聲音從心底發出:“楚沐風,你想要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何須那麼麻煩?在此了結就是。”
漆黑長劍以雷霆之勢刺過去,赫連若畔淡紫色的眸子裏映出楚沐風俊美的容顏。那時的楚沐風隱藏了體內魔性,翩翩玉立,絕世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