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若畔蹙起眉,又道:“你幼時就被換了過來,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前皇後,雲亦飛和雲丞相。他們瞞著你,皇帝現在卻用你欺君意圖擾亂皇室血統的名義處置你,他錯了,該殺。”
殺字落,室內氣溫突然變冷,濃鬱的冰寒煞氣自赫連若畔身周飄散。沒等楚葛雲說話,她又說:“你不是楚家人最好,我討厭楚家人。可你和他們不一樣。”
童然靜坐在想帳外土坡上聽著從營帳中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對話,對話散入風中消散,僅有幾句進了他的耳。
一襲鵝黃衣裙落,泉宴恭敬地拜倒:“尊主,要不要帶平王回樓。”
此刻作為童然的楚沐風垂眸,深邃的眸子瀲灩,半晌道:“不必了,今天之前他沒走,今天之後他就走不了。”
赫連若畔不會允許楚葛雲去楚沐風的地方,去那個她最痛恨的醉顏樓。
赫連若畔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楚葛雲也就沒了走的必要。赫連若畔必定會鬧得朝廷天翻地覆。
楚沐風勾了唇微微笑,閑適淡雅的笑意驚得泉宴出了滿身冷汗,泉宴顫巍巍直起身子:“尊主現今重新修習,短時間內還不能自保,尊主若不想讓泉宴出現在這裏,也該從樓中調其他護衛來。近些日子安靜的很,屬下擔心塵封之境……”
楚沐風搖頭:“不必了。有風無劫一人足矣。”
泉宴隻當赫連若畔真不知道童然的真正身份,楚沐風卻知,她若連這個都猜不出的話,那便不是赫連若畔了。
猜出了卻不說出來最好,他還能偷得幾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若她講出來,這樣的生活也就到頭了。
此時泉宴等人的出現就是影響兩人此時默契的變數。
赫連若畔牽著楚葛雲從破舊帳篷裏走出來的時候,泉宴已經離去,隻剩童然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土坡上。
赫連若畔卻看都不曾看他一眼,轉身徑自離去。
這樣的情況在童然來到這裏之後還是第一次發生。
肅穆主帥營裏,執碩執悟與雷仇南分坐兩側,下首位皆是以赤雷兩家為首的靈修大軍內的高級將領。
赫連若畔緩步進來,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童然。
“赫連小姐,雲亦飛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而且離我們計劃的進攻日期還早,今天這是?”一見她進來,執悟就開口問道。
雷仇南沉吟不語。
執碩冷冷道:“按照你們計劃的日子,等夏天也等不到開戰。要我說,雲亦飛的大軍駐紮的第一天咱們就該給他個突襲,挫挫他們的威風,不然那幫朝廷兵還以為我們靈修都是吃軟飯的!”
他一聲渾厚的嗓音吼得震天響,引起附和聲無數。
赫連若畔在主位坐下,垂了眸,隻聽不語。
執悟辯道:“既然要戰就要詳細計劃之後將敵軍一網打盡。執碩長老的辦法雖然是個好辦法,可當時我們若夜半偷襲,不管成功不成功,對敵軍殺傷不大不說,還極易提高他們的夜間防範。我看這樣挺好,咱們冷一段,讓他們也冷一段。冷到他們以為我們毫無鬥誌的時候再給其致命一擊。”
他話音未落,執碩又不甘心道:“當時若按照我的辦法,他們遠程奔波還來不及休整,我們以逸待勞,為何不能給他們重創?”
執癡沒有到軍營來,他以閉關躲過戰事。
赫連若畔想,其實最了解她的應該是執癡才對。
執癡知道執悟執碩兩人性格相反,主張意見也正好相反,而雷仇南則常常處於兩人之間的妥協位。
這樣的三人組合永遠也選不出個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方案。
不能達成一致就沒有完全的勝利。
正好,赫連若畔就要這樣的效果。
挑起征戰隻為了殺戮,為毀滅,為了以她赫連若畔自己的方式完成傳承記憶所告訴她的使命。
先是靈師與朝廷,朝廷與朝廷,靈師與靈師……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她要留下來的那部分。
那個人想要的天下太平,戰爭一旦開啟,再不會有太平日子。
執碩執悟兩人吵了半晌,見赫連若畔垂眸不語,似是在想著什麼,連忙攛掇雷仇南去問。
雷仇南道:“兩位長老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此次朝廷派雲亦飛領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雲亦飛是傳說中的守護麒麟印的擁有者。這一仗,不換將領我們贏不了。”
童然安靜地站在赫連若畔身後,赫連若畔百無聊賴間抬眼看了,正看到他深邃眸中的似笑非笑。赫連若畔勾唇冷笑:“擁有麒麟印的是雲亦飛,可若我們這次還就不打雲亦飛,結果將如何?”冷眸垂,淡漠道:“執碩長老按照先前計劃於今晚佯攻。執悟長老率部眾破壞對方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