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葛雲賠笑:“床上躺久了悶得慌,我想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來,可父皇就是不準。”
“父皇不準,本王幫你如何?”徽王收了笑,細長的眼微眯。
於是,本去請安的徽王並未前去,反倒半路上折返出宮,一並出去的還有略微打扮了的楚葛雲。
隻是兩人剛一出宮就因路線不同而分道揚鑣,楚葛雲獨自上路。
不說楚葛雲一路如何波折,隻說楚葛雲出宮之後宮中情景,聖上早朝剛得大臣奏明倉城靈修聚眾而反,氣得皇帝三屍神暴跳,一下朝又聽楚葛雲拖著大病初愈的身子被徽王拐出宮去向不明,更是七竅內生煙,三魂七魄跑了一半。
皇帝本並沒有打算讓楚沐風去,此時一聽說楚葛雲離京,當即便下旨令楚沐風即刻進宮。
楚葛雲隻身在外萬一遇到什麼危險,而最大的危險就是倉城靈修聚眾而反。派臣子去鎮壓隻怕威懾力不夠,又擔心正關禁閉的太子一派賭氣做些什麼。這麼算來,讓楚沐風去再合適不過。楚沐風立場中立,和誰都沒有過於親密的關係,有沒有即位的可能。
可皇帝這邊的算盤打的好,前去宣旨的宮人卻沒有帶回楚沐風,隻帶回楚沐風臥床不起帶病修養的消息。
皇帝眯眼,微翹的胡須抖了兩抖,冷笑:“怎麼每每用到他他就要給朕推辭?上一次是臥病,此次又是,朕還不知朕這個兒子是水做的?”
皇帝可以這麼說,宮人卻不敢附和,隻能哈腰垂眸,隻當什麼都沒聽到。
“召雲亦飛!”皇帝冷聲道。
雲亦飛自從與赫連若畔分開之後就一直在丞相府,朝廷事務都不怎麼參與,竟有與丞相一同歸隱的勢頭,此時聽說赫連若畔在倉城出現,當即便跟著宮人進宮麵聖。
聖上幾乎暴跳如雷,卻還極力隱忍:“亦飛,朝中可用將領均不在京都,唯有六子楚沐風又抱病養傷,隻有請你去一趟。”
雲亦飛是他早就選定輔佐楚葛雲的人,雖然表麵上處處為難,其實若說皇帝最信任的人,雲亦飛必定也算其一。
雲亦飛依舊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手中折扇微合,朗聲道:“亦飛一定不辱使命,不負聖上厚愛。”
“如此甚好,甚好。”皇帝終有了笑容,先後將虎符與一眾事務交給雲亦飛,卻在雲亦飛即將離開的時候又將他拉到身邊諄諄道,“還有一事。”
見雲亦飛正襟危坐,皇帝小聲道:“雲兒已經離京,八成是往倉城去了,你此次前去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
倉城軍營。
赫連若畔摘了麵具拿在手裏把玩,赤泫然闖進來,左腳已經跨進去,又巴巴地縮回來,幹笑:“那個……我能進麼?”
赫連若畔挑了眉,音如水般微涼:“怎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那倒不是。”赤泫然幹笑兩聲,揉著腦門進來,剛要坐下,卻在掃到赫連若畔冰冷視線之後又迅速站直,將手上的折子遞過去,“朝廷派軍來了,不日即到。”
赫連若畔卻連看折子的興致都沒有:“將領是誰?”
終於來了麼,一抹冰冷的笑意在唇間乍現,驚得赤泫然脫口的話在嘴裏打了個彎,結結巴巴道:“是,是雲亦飛。”
“雲亦飛?”赫連若畔微愣神。
按道理說,此時皇帝最可能派出的人就是楚沐風,怎會臨時換人?
她與雲亦飛相欠的已經還清,再見麵倒沒有尷尬不尷尬一說。想了半晌,兩指拈著折子輕叩桌麵:“吩咐下去,該怎麼打還怎麼打,按原計劃來,不必有變動。”
赤泫然不明白她和雲亦飛的關係,隻當兩人不熟,當即道:“好說,此次不管來的是什麼人,保管叫他有來無回。”
赤泫然樂嗬嗬地出門,營帳合上,裏麵光線暗淡,而那半邊青玉麵具更加深幽詭異。
雲亦飛來的時候,赫連若畔正在閉目養神。
他沒有派來使通報,亦沒有與大軍一同前來。雲亦飛比大軍早到了兩天。
一到倉城就喬裝混入軍營,正跟在前來報信的赤泫然身後,因此赤泫然一走,雲亦飛就挑簾而入。
細碎陽光下,他一襲白衣淡雅,手執玉骨折扇,他笑吟吟進來,帶入一室桃花淡香。
花香本清淡,卻在他掀開簾子的那一瞬間拂過赫連若畔的挺翹鼻尖,下一瞬,一道銀絲直衝雲亦飛而去。
銀絲閃著幽光,以破竹之勢襲向雲亦飛,這一下若被掃到,劈石斷玉的力道對他而言不能致命卻也差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