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赫連若畔不語,他突然飛身而至,冰冷五指鎖住赫連若畔的喉嚨,唇微勾,笑意涼。
“赫連若畔,毀石柱,殺我醉顏樓三百靈修,此事又如何算?你口口聲聲說我楚沐風人性滅絕,不願與我為伍,你又如何?我的若兒,回答我……”
五指用力:“我是不願你自殺,隻是不願你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我罷了……可我還是願意殺你的……你的一切都隻能由本尊掌控……”
“楚沐風……你瘋了……”窒息的痛苦也難讓她空蕩蕩的心重新填滿,赫連若畔突然不明白了,她的仇,到底是報了還是沒報。
“本尊是魔,如何用瘋癲相稱?不如,本尊也度化你為魔,如何?你天生可吸收魔力,留著你,豈不是為本尊留下一大隱患?但殺了你,本尊又要少不少趣味,著實可惜。”他越說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臉上的暗紅紋路逐漸轉作赤紅,仿似殷紅的血痕,更顯邪魅攝魂。
他話音落,赫連若畔閉目仰頭,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糾纏到此,已是死結,她想不到這個結該如何解,既然想不到,就此了斷了也好。
報仇,其實不過是為她間接害死赫連家三百餘人的負罪感,說到底她還是自私的,以為殺了罪魁禍首,她的負罪感就能輕一點。
卻不想竟因此與楚沐風糾葛頗深,內疚與日俱增。
這一次,她為逃脫楚沐風的掌控,又間接害死三百餘靈修,要說罪孽深重,赫連若畔已經不知道她比楚沐風,到底誰更深一些,誰更該死。
胸腹間靈力隨著她的心情急速震蕩,可到了這個程度,楚沐風還是不願饒過她。
他貼上她的唇,咬出了血,又輕輕舔舐,語音柔情似水:“若兒,本尊讓你成魔,拋去往日恩怨,無愛無恨陪本尊共度一生,可好?”
“無愛無恨……”恍惚中,近在咫尺的紅色圖騰急速閃動,逐漸轉作衛國府的大火熊熊,他提劍而來,劍尖抵上她的喉嚨,卻笑:“這麼個人,本尊留你一條命……”
又見那日清風閣中華麗台上,大紅燈籠高照,她的箭射出去刺了徽王,他站在她的背後,氣息溫潤:“你要射的,是雲亦飛……”
再往後,初醒時看他惺忪的睡顏……
他慵懶躺在榻上,朝她伸手:“茶……”
他負手立於湛藍湖中央的涼亭,斜倚欄杆遙遙招手:“若兒來……”
一張大的誇張的桌子旁,隻坐了她兩人,他在她的對麵,和她搶一塊最大的糖醋排骨。他搶到了,輕輕咬一口,又腆著臉伸過來:“若兒要不要嚐嚐?”
那接連及數日的夢境裏,鮮紅的床帳裏,他和衣貼上她的身,十指交纏,肌膚相貼,來自鳳凰翎的熱度傳遞給他。
那時候他似乎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是了,她想起來了,他說:“若兒,對不起……對不起,若兒……是我害了你……”
數日中,他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可惜她夢醒便忘,時至今日才知。
晚了……
眼前景象再次變為那人麵上妖冶紋路,赫連若畔驀然轉醒,語聲清幽:“如何成魔。”
“執念過深,便是魔。”楚沐風姣好的唇微勾,溫柔又嗜血,“拋去執念為神,斬斷執念入道,執念占領你的一切的時候,便為魔。”
“好。”赫連若畔語聲平靜。
做了魔,大概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就像楚沐風,他就未曾痛苦。
“那好,本尊若做什麼,若兒可要受得住。”說完不待赫連若畔反應,柔柔道,“若兒,我要你親自動手,殺柳菲兒,放蘇陌,如何?他二人,隻留其一。”
“不。”赫連若畔木楞楞的搖頭。
可下一瞬,她竟不受控製地朝柳菲兒走去,驚恐地看著自己手中靈弩緩緩指向柳菲兒不可置信的臉。
“不,不要……”
靈力化成的冰箭成型,就在靈弩將其射出的那一刻,蘇陌發狂一般衝過來,冰箭刺傷他的腰,又從他後腰貫穿,刺向柳菲兒手臂。
看到血花綻開,赫連若畔驀然回神:“不……”她驚慌地撲過去為蘇陌檢查傷口,卻被心灰意冷的柳菲兒一把推了出去。
蘇陌昏迷,氣息全無,能不能活下去還是未知。
楚沐風靠過來,輕輕笑:“他們本就不該在一起,當日是若兒一力促成,今日由你親自毀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