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我?怕我下毒?”說話間,兩人已經擠進小院唯一的廚房,本在廚房燒火的李越反而無處可站。說這話的時候,赫連若畔斜倚門框雙臂環胸,眉梢飛揚,暖暖的笑意勾的楚沐風七魂去了六魄。
得了巧,他還不好意思:“這……勞煩娘子下廚,為夫心中甚是不安。”
“腦筋捋順講人話!”赫連若畔甩手將一顆青菜扔了過去,楚沐風也不躲,腦門頂著一顆鮮嫩嫩的青菜還能淡定自若地走進來:“我倒情願講瘋話,瘋話未必不是真話。”
赫連若畔提了菜刀威脅:“瘋話說給瘋人聽,王爺您是在考察我的智力還是考察我的耐心?”菜刀泛著森森寒意,然,巴掌大的廚房裏暖意融融,兩人說話的聲調都低了兩拍慢了三分,說不是打情罵俏都沒人信。
敲敲打打熱菜熱湯出鍋,赫連若畔也成了煤灰裏滾過的流浪娃,直把楚沐風心疼地捋下衣袖在她臉上輕輕地擦,恨不得立刻將先前那個白白嫩嫩的俏佳人擦回來。
菜是簡單的菜,兔子紅燒青菜清炒外加一盆玉瓜蛋花湯。
李越不敢上桌,隻在一旁候著。平心靜氣坐下來的時候赫連若畔才心思仔細端詳李越的臉,越看眉頭蹙地越緊。
“奇怪……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赫連若畔咬著筷子疑惑道。
赫連若畔識人不是強項,她不感興趣的人,看一眼便忘。可李越當真麵善。
楚沐風將肉剔骨放進赫連若畔的盤子裏,轉而專心與桌上的才奮戰,吃一口便要嚼上半晌,像是努力將味道記下的樣子,對赫連若畔向李越套近乎的行為更是不滿,雖然不滿,卻沒有生氣:“他還有個孿生弟弟叫李然,李然常年在王府,你必定見過李然。”
李越也誠惶誠恐地解釋:“赫連小姐一定是搞錯了,錯將我看成了我弟弟,這才覺得小人麵熟。我和弟弟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有時候連主子也認不出來。”
“是麼?”赫連若畔半信半疑。
楚沐風敲敲碗筷:“吃飯。”
他隻說了這一句便不再開口,赫連若畔從未見他對什麼飯菜有這麼大的興致。飯至尾聲,盤中隻剩殘羹的時候,楚沐風終於從盤子裏將視線轉開,定定地望向赫連若畔:“若兒,近幾天我們不想戰事,不想靈修和朝廷,我們清清靜靜的在這裏待幾天,好嗎?”
赫連若畔含著米頓住,方才一時衝動主動提出不走,可衝動行為是未經過理智的,如今經理智一檢驗考核,赫連若畔瞬間覺得自己方才的決定有點靠不住:“為什麼非要在這裏?”
“青山綠水,這樣的地方太少,這樣的機會也太少。若兒身體剛好,在這裏正好修養,比呆在秘境的南山好。”楚沐風淡淡道。
“我不放心。”赫連若畔咬了咬唇,想到這人既然能從浮夢手裏將她搶出來,自然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便不再掩飾:“你也知道赤雷兩家正與太子對抗。卻在這個時候赤家頻頻有子弟遇害的消息,赤塵正是為了勾出幕後的凶手才被浮夢困住的。”她頓了頓,為難道,“你還記得赤塵麼?”
楚沐風神色複雜地點頭,動作倒是毫不猶豫:“記得。”
看他麵色不善,赫連若畔當即想到與赤塵見麵的場景確實算不上愉快,連忙長話短說:“當時是我提議用噬魂獸控製他的行蹤,現在他行蹤不明,我想快一點找到他。”看著楚沐風愈發深幽的眼,赫連若畔老實地將後半句“在離京的路上他挺照顧我的”咽了回去。
楚沐風笑笑不語,回頭問李越:“給你三天時間,找到赤塵。”
“是。”李越想也未想點頭應下。
赫連若畔瞪大了眼睛看著李越轉身離開,鼻尖一疼,隻見楚沐風正對著她溫柔地笑。
見赫連若畔木楞楞地沒反應,楚沐風屈指再次彈彈赫連若畔挺翹的鼻尖,笑得魅惑:“人都走了還要看麼,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你再這麼瞧著,我明兒就換護衛。”
“別。您老歇著吧。”赫連若畔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看一眼而已,我這麼瞧著你,你打算把自己也換了?”
楚沐風不置可否,繞過石桌從背後將赫連若畔圈在懷裏,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薄唇溢出一聲輕歎:“若兒,我多麼想,此生你隻看我一人。”
赫連若畔垂眸苦澀地笑:“一輩子隻看一個人,不怕膩麼。”
“我不會讓你膩。”楚沐風低頭吻上她的唇,他捧起她的臉,從她微合的眼瞼吻到鼻尖紅唇,一如赫連若畔夢中一次次發生過的一樣,“我也不會。”
蒼穹白雲似錦,青山翠竹如春。
李越走了,清幽的山間小院隻有他二人為伴,低頭不見抬頭見。
燒飯,打掃,洗衣,下棋,焚香彈琴,相邀漫步於湖畔……
相伴的日子如白駒過隙,快得仿似指尖流水潺潺。
沒有爭吵沒有仇恨的日子太輕鬆太幸福,讓赫連若畔不禁生出了若能將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