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臥房,赫連若畔一掃方才的嬌弱,虎虎生風地從楚沐風懷裏掙出來滾在床上,擺手趕人:“王爺回吧,您的床在內室,快睡快睡。”
楚沐風纖長的指剛落在她柔潤的發上,還未覺出指尖的溫暖,那人已經毫無形象地扯過被子把自己滾成了蛹。
唇邊掠過一絲無奈:“衣衫還濕著,不擦一擦?”
赫連若畔從被子裏鑽出頭,閉著眼睛咕噥:“已經幹了……”
“是麼?”楚沐風噙笑往內間走,完全不顧赫連若畔困得已經睜不開的眼睛,揚聲吩咐:“可是本王還濕著,勞煩本王的準王妃打盆水來擦洗。”
剛摸著周公影子的赫連若畔恨恨地捶枕頭。
看赫連若畔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爬出來,不情不願地打水,不情不願地伺候他擦洗,楚沐風顯然很高興,以至於待到了早晨上朝他的臉都是帶笑的。
太子見了,一疊聲道:“六弟新禧在即,臉上都寫了喜字,恭喜恭喜,隻是新婚也莫要忘了政事。”
楚沐風拱手:“同喜同喜。”
安王見了,扯出個笑:“六弟近來精神愈發好,哥哥的侍妾想必用不上了,改日還給哥哥送回來吧。”
楚沐風從善如流:“一定一定。”
“聽聞六弟要娶一個歌姬?”徽王從人堆裏轉出來,“果然是六弟才能辦出來的事兒,是哪位歌姬如此好命,擇個日子讓哥哥們瞧瞧。”
“隻怕難入哥哥的眼。”
朝堂上走了一遭,未見平王,卻在回府的路上碰到。楚葛雲隔了大老遠蔫蔫地喊:“六哥等等,六哥――”見轎簾掀開,楚沐風著一身朝服慵懶地靠著,忙湊上去:“六哥,有沒有雲亦飛的消息?父皇把我困在家裏,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雲亦飛有沒有傳信兒回來,我好去找他……”
“不必了。”轎簾落下,擋住楚葛雲憔悴的臉,也擋住外間燦爛的陽光,“六弟回吧,雲亦飛必定無事,要不了兩天便能回來。”
那個女人在溫泉泡了一天,靈識離體,若找不到雲亦飛那便不是赫連若畔了。
楚葛雲大咧咧地一掀轎簾鑽了進來:“六哥說沒事,那必定真的沒事。白讓我擔心了這麼幾天,好幾天沒瞧見若畔了,正好隨六哥去瞧瞧。”
他一臉如釋重負的雀躍,映的陽光愈發紮眼。
而楚沐風延續了一早晨的滿麵春風也到此為止。所以不多一會兒,正在前廳搗鼓那架焦尾琴的赫連若畔便看到歡歡喜喜的楚葛雲與冷著臉的楚沐風一起回來。
楚葛雲數日不見赫連若畔,隻恨不能一刻不離地貼著她,見赫連若畔要修琴,忙吩咐封管家找來工具敲敲打打一番折騰。
楚沐風端了杯茶遙遙看著,眼底的冷意能凍三川水。
豔陽當空,赫連若畔卻在背後的冰冷視線的注視下冷汗連連。
赫連若畔看楚葛雲一通不得章法地敲敲打打,唯恐琴被他敲散架了,在一旁冷冷地問:“你行不行,不行換人來。”
楚葛雲抓耳撓腮卻死撐著不承認不行,小斧錘搖地像折扇似的:“一架琴而已,本王怎說也是風雅之人,修個琴不在話下。真敲壞了本王送你新的。”
“用不著,本是廢物利用,若要新的你我還忙個什麼!”
正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調侃的時候,門童來報:京都府尹遞了帖子求見。
一提京都府尹,赫連若畔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覆在楚葛雲耳邊問:“他怎麼還活著?”
楚葛雲被問地莫名其妙:“他為什麼不能活著?本王昨兒還見他呢。”
赫連若畔了然,想必她動手殺趙亭生一事雲亦飛瞞著楚葛雲,當即也不管修琴了,兩步跨到楚沐風身邊站著。
趙亭生一路低頭哈腰地被下人引進來,見到端立楚沐風身後的赫連若畔愣了愣。隻是發愣卻不驚訝。
“兩位王爺,下官奉命緝拿京都靈修,聖上的意思是家家戶戶都不放過,下官不敢查王爺府上,所以特意來請命。”本性內藏的趙亭生臉盤方正,濃眉大眼一臉正直。
楚沐風把湊到唇邊的茶杯放了回去,劍眉微蹙:“緝拿靈修?”
“回王爺,聖上得了神諭,說是靈修禍國,這才下令清剿,聖旨兩天前已經下來了,頒發到各省各縣,由府尹縣丞奉令執行,特殊情況可以申請軍隊支援。”
楚沐風冷笑:“靈修禍國?雲亦飛請神諭未歸,這又是哪門子的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