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帷帳無風自動,風動,卻發出水流潺潺聲。黑衣人耳根微動,淡粉的唇意味不明地挑起。
“請鎮店之寶――”台上老者渾厚的聲音響徹大廳,場中頓時鴉雀無聲。
展台與看台間被數名帶刀武士隔開,六位粉衣少女簇擁著一位紅衣女子娉娉婷婷走上看台。一方金絲錦盒被紅衣女子端端正正捧在胸前。幾人步伐統一,落地無聲,身周隱隱有靈力波動。
是火係靈師,雖然是低階靈師,但應付普通人已足夠。
赫連若畔笑了,收獲甚豐,當真沒有白來。
老者打開錦盒,露出被謹慎包裹卻大放異彩的黑色玉石:“墨麟玉,風氏傳世信物,得到它可統領風氏一族……”
“真有墨麟玉!傳言竟然是真的!”
場麵又一次亂了,傳說中的東西,誰都想要。
“底價多少?”
老者眼底閃過精光:“底價……一條命,一張圖。”
“這個有趣。”被眾人簇擁的尊貴女孩咯咯一笑:“誰的命,什麼圖?”
“一個女人的命,一張秘境長生圖。”老人的視線落在全場最紮眼的地方,以及坐在最紮眼位子上的赫連若畔身上。
一道道如劍視線望過來,楚葛雲未等老者話音落便抽身而起,拔除腰間佩劍直指黑衣人的脖頸。雲亦飛則立時起身在赫連若畔側旁護衛。
“你故意的!”楚葛雲咬牙切齒道。
“故意?豐氏祖先遺言,我不過是驟風坊一位小廝。何來故意之說。”黑衣人仍未抬起臉。
風氏雖有祖訓,未必是要殺赫連若畔,但老者此話一出。先不論那張長生圖是否子虛烏有,她赫連若畔倒是實實在在呆在這裏,場中凡是想得到墨麟玉的人絕會先殺赫連若畔以表決心。
著實陰損。
隻眨眼間,各種利器幾乎同時朝著赫連若畔麵門飛來,這個距離和速度,根本無從抵擋。楚葛雲雲亦飛齊齊變了臉色。
卻在煞那間,赫連若畔細瓷般的臉上綻出一抹笑,手心托出一枚墨玉,墨如漆。
黑衣人臉色大變,暴喝一聲:“燃!”漆黑的鬥篷無風飛舞,露出鬥篷下耀眼紅衣,鬥篷過處,突然竄起一道道火舌,將飛來的暗器吞噬殆盡。
頃刻間赫連若畔便被他抓緊懷裏,他腳下一頓,等其他人從耀眼火光中找回神智,雅間裏早沒了兩人的身影。
原來這間房下竟然裝有電梯一樣的裝置,隔過一樓大廳通往地下暗室。
赫連若畔在黑暗中不辨東西,隻聽哢嚓一聲,不遠處的亮起暗淡燭光,照出黑衣人清瘦的身影。
鬥篷已經不在,那人紅衣似火,昏黃燈光下,衣擺上刺繡的火鳳若隱若現,他清瘦的身子仿佛都著了火,要燃盡一切。
“你從哪裏得來的墨玉?”聲音不再單調,甚至隱隱顫抖。
赫連若畔勾起笑:“展出的那塊是假的,我這塊才是真的。或許我該叫你……風無劫。”
“我問你玉從哪裏來!”風無劫暴躁地抬起臉,容顏絕色,如黛濃眉間一抹血色火焰胎記奪魂攝魄。
赫連若畔平靜地攔下他掐過來的五指,放任體內靈力流轉:“你殺不了我,我們靈力相克。”
“你現在靈力微弱。”風無劫一針見血。
赫連若畔卻不在意:“可我有可號召整個風氏的墨麟玉。”望著風無劫瞬間黯淡下來的赤瞳,她恍然大悟,“其實墨麟玉號召的不是風氏,而是你風無劫,是麼?”
見風無劫不語,她又說:“祖訓是你捏造的,隻為了拿假玉逼出真玉。如果我沒有來鬧場,你會設計讓人殺擁有同一塊玉的人,來換取假玉。讓我想一想……是因為你本人不能對持玉的人下殺手?”苦惱搖頭,“也不對,若真是如此,你方才不會救我……”
“不必想了。把玉給我,我幫你完成一件事。”燭影飄搖,風無劫反手一揮,燭光大盛。
“不成,那我豈不是虧了,原本可以掌控你,現在隻換做你做一件事,不給。”亮光中赫連若畔嬌俏的臉有些茫然。讓她驚訝的不是風無劫的身份,這一點在風無劫找來設賭的時候她就猜到,她隻是不明白,如果這塊玉真有這麼重要,楚沐風為什麼會給她?
風無劫赤色的眸中毫無生氣,如同他這個人――孤寂,透骨地涼。他微垂眸:“我幫不了你。要置赫連崢於死地的是太子,風氏現任家主正和太子關係密切,我隻是家主身邊的影子,替他做事,但不能替他做決定。”
“不需要你替他做決定,也不需要破壞風氏與太子的聯盟!”他態度一鬆,赫連若畔立刻打蛇隨棍上,“拖後腿你會嗎?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