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通款曲(2 / 2)

心裏悔得腸子攪作一團,麵上卻不敢露出丁點。赫連若畔對著一臉笑意的楚沐風一揖到底,掙裂了背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呼……多,多謝王爺今日舍命相助……若畔無以為報!”

楚沐風走過來,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腰將她扶起,又溫溫柔柔地幫她按捏傷口:“舍命倒還不至於,不過你記得本王的恩情就好。”見她背上滲血,勾勾唇,“白養了這麼些日子,你這樣的身子,倒讓本王不舍得索取報酬。”

赫連若畔腦子一暈兩眼畫圈,幹笑著去推楚沐風的手,一推兩推沒推開,幹笑變作訕笑:“若畔一定努力養傷,努力養身子,好供王爺隨時驅使。”

話在她腦中自動翻譯為:一定好吃好睡長出一身膘,養的壯壯的,好讓你一刀宰了上桌。

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齜著牙咧著嘴抽氣朝屋外嚷:“有人嗎?送藥來,止痛藥,姑娘我要疼死了……”

院中豔陽高照,鳥鳴秋禪噪。

楚沐風壞心眼地微微使力在她傷處按了一下:“在刑部胡鬧時怎麼不聽你喊疼?你沒長一張惹禍的臉,倒是有惹禍的身子,盡給本王添麻煩。”言語裏卻是笑著的,比平日有人情味,“下人請大夫去了,我扶你回床上躺著。”

赫連若畔忍著疼閃過去,沒走兩步楚沐風又湊了過來。

他覆在她耳畔:“衣裳沾了血,你行動不便,本王幫你換掉?天氣將冷,為免夜深霧重時凍著你,不如……換夾棉的?”舌纏上她的耳珠,輕舔廝磨。

夾棉的……

一尾繡有皇家繡局標記的絲絹雪白褻衣在腦仁兒裏搖啊搖……

赫連若畔蹭地著了,一手捂傷一手捂耳朵,一蹦三尺高。退了三步遙指著楚沐風的鼻尖:“你不要亂來,我爹可在府上看著呢!左右我們現在還沒被定罪,惹急了我拉你下水,要叛國一起叛,我讓你王爺也沒得做!”

“不做也好。”清逸的男人驀然轉了神情,斜斜靠著桌案,目光悠遠,“找個遠離喧囂幽靜處,三畝田地兩間茅屋,一壺酒一盤棋。花前籬下,古寺佛刹,朝來沐朝陽臨花對弈,夜來迎清風泛舟共飲。”撫掌一歎,瀲灩雙眸裏多了幾分促狹,“甚好甚好!”

初聽時赫連若畔還恍惚了一瞬,聽到最後才聽出無賴的意味,立刻放下劍拔弩張的架勢,就勢往床上一倒,把自己摔成個悶嘴葫蘆,不再答話。

眼前這人,變臉如六月變天,臉皮厚似城牆,鐵甲坦克也克不穿,任你兵來洶湧,他一人獨擋尚且遊刃有餘,跟他鬥嘴,贏不了,平白給自己添氣受。

赫連若畔躺了半晌聽不到那人的動靜,心裏又泛起淡淡的酸,以為楚沐風果真陷入方才的願景裏出不來,剛撐起眼皮,床頭驀然下陷,赫連若畔蹭的坐起來:“王爺你……”

楚沐風立於窗前,微垂眸,攏一袖清風微涼。明明很近,卻似遠在天邊般飄渺。

砸在床鋪上的東西從錦被上滑下來,赫連若畔趁手接了――一塊墨玉。

楚沐風未轉身卻好似背後長了眼睛,沉聲道:“想救赫連大人就把你那一套收起來罷,單靠你沒日沒夜找證據尋破綻沒有用。你麵對的是一匹嗜血的狼,它要絞殺誰,沒有道理可言。今天看似小勝,不過是個引子,腥風血雨還在後麵。要救人就要去狼口裏拔牙,而不是和他講道理,明白麼?”

“你知道我在收集證據?”墨玉入手冰涼,是極寒之玉。赫連若畔側首望去:“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幫我?”

楚沐風轉過身,魅惑淺笑:“本王幫的是未來的王妃和嶽丈大人。本王雖然無能,可若護不住自己的女人豈不為人恥笑?”

“是麼?”赫連若畔微挑眉。

“不是。”步伐將近,楚沐風臉上的笑意更深,墨瞳與玉一般黑而涼:“本王想看看,既定的命能不能改!”手覆上赫連若畔的,壓著她的五指包緊黑玉,“四大家族之首風氏信物墨麟玉,明日風氏家主風無量攜家眷進京麵聖。”

赫連若畔斂去譏諷笑意,指尖摩挲墨玉上詭異的紋路,搖頭:“赫連家和風氏素來沒有來往,他們未必幫忙,去了也白去。”

楚沐風勾唇笑了笑:“風氏家主未必幫你,但有一個人會。”

“誰?”赫連若畔抬眸。

微握的拳頭被溫柔展開,楚沐風認認真真在她手心裏寫了三個字:“風無劫。”

赫連若畔猛省,關於四大家族的情況她略有耳聞,自然也知曉這位家族中的異類――風無劫,一個從出生就被定為“渡劫妖孽”的人。曾以十六歲稚齡為日漸衰落的風氏打出半邊天又被強製除去族籍銷聲匿跡的人,一位滅世妖孽,也是絕世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