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已經絲毫就沒有畏怯了,因為,現在不會有人與自己做對的,除非,這人已經不想活了。
“皇上,您先吃點兒東西,不然到今晚大哭的時候,會挺不住的。”這邊一說,他這才點點頭,“好,好,朕知道了。”一邊說,一邊坐在了旁邊的位置,有人已經上菜。
在紫華城,天子的飲食原是日日都溫在火爐上的,這片時拿過來,他即便是不餓,也是需要妝模作樣的吃點兒東西,一邊吃東西,一邊問身旁的曹公公。
“督辦皇陵的是哪一個大員,要其進來,就說朕有事情詢問。”這麼一說,這曹公公立即去傳召了,不多久,一個瘦削的好像竹竿一樣的人已到了。
這人穿著一件鷺鷥的補服,到了以後,就跪地,並不敢抬頭,行過三叩九拜的禮節之後,這才說道:“皇上,微臣李廣,乃是督辦皇陵的監察禦史。”
“哦,監察禦史,起來吧,看你風塵仆仆的樣子,賜座。”一邊說,一邊揮手,旁邊有人已經賜座,監察禦史李廣欠身坐好,並不敢看眼前的子桑賀。
子桑賀說道:“想必,帝陵那邊還是沒有袖箭完成的,隻是現如今皇上已經駕崩了,皇上龍馭賓天,需要立即埋葬,這天氣,你也是知道的……”
“一般情況,重要入土為安的好。”監察禦史說,一邊說,一邊擦拭一下臉上那爆豆子一般滾落下來的汗珠。
“你匆匆過來,熱?”子桑賀一邊說,一邊讓人送過來一塊冰,有丫頭已經握著一柄巨大的團扇,站在冰塊的前麵,揮手,有一下沒有一下的將那冷空氣吹送過去。
監察禦史李廣覺得舒服了不少,剛剛是熱,現在是冷,一冷一熱之間,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這一個寒噤還是落在了子桑賀眼中。
“您倒是說說,究竟帝陵現在已經修建到什麼樣子了。”
“回皇上,已經初具規模,您也是知道的,從登基為帝的那一天開始,我朝已經在給天子修建帝陵,微臣實在是料想不到,皇上會這般的中道崩殂,帝陵剛好修建了二分之一。”
“好,既然如此,想必修建完畢已經沒有可能,現在朕命令你,明日埋葬帝王的時候,務必群策群力,好嗎?”
“是,微臣這邊沒有不盡心竭力的,您大可放心。”他說,一邊說,一邊再次行禮,已經去了,這邊,子桑賀吃過了東西以後,回身,看著旁邊的內侍監,“朕現在要回去一下,有事情交代,今晚之前,朕會過來,這裏的事情,朕已經安排妥當——”
“看家護院,莫要讓惹是生非之人,趁虛而入了。”一邊說,一邊飄然去了。
“是——”一群內侍監已經望塵而拜,等到內侍監去了以後,這邊的哭聲比之前還要慷慨激昂的,好像子桑賀在的時候,人們是壓抑著的,等到子桑賀終於去了以後,哭聲震天,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帝京,變得愁雲慘霧,變得驚悚,鬼氣飲恨流連,簡直恐懼極了。據說,在這個下午,有兩個內侍監已經三個小宮女都同時看到皇上站起身來了,看起來是想要索命的,但是站起來以後,又是倒在了那裏。
這邊,曹公公過來了,命令人將皇上的屍體已經丟在了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中,將棺材的釘子給訂好了以後,跟著也是跪在了旁邊的位置,然後朗聲哭泣起來。“微臣沒有伺候好您啊,微臣有罪,微臣該死。”
這是小哭,有別於大哭,大哭是收斂以後最後一次的舉哀,是眾人都悲慟的一種,現在這小哭也已經了不起的很,聽著那樣嚎啕的哭聲,眾人不免跟著也是沮喪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著開始哭泣起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啊。”這是表忠心的時候,曹公公代表的是內侍監與宮女的流派,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看到這裏,眾人跟著也是嚎啕大哭起來,不約而同的哭聲,已經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又是過了會兒,人們的哭聲逐漸的沉澱了下來,這邊,帝京的女子,往後是要去陪葬的,這些女子大概有六七百人,已經一個個都花容失色,她們簡直恐慌極了,皇後娘娘早已經死於非命。
這些妃嬪中,等級比較高的,就是三宮了,這是幾個貴妃娘娘,但是貴妃娘娘都知道,要麼今晚會陪葬,要麼會遭遇子桑賀的淩辱,三個人中,兩個貴妃已經經過賞臉,然後上吊自殺了。
還有一個貴妃,她沒有選擇自裁,而是過來跟著舉哀起來,在皇甫溫良生前,並沒有對她有多麼的愛,但是在皇甫溫良死了以後,這女子哭的肝腸寸斷,看得出來,這哭聲是真的。
那種情感的流瀉也是真的,“啊,皇上,您現在就去了呃,您去了,您要妾身怎麼活啊,妾身沒有伺候好您,妾身有罪,妾身該死啊。妾身該死啊,該死啊。”她一邊肝腸寸斷的哭著,一邊哀哀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