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杜海立刻歡悅地接受了這種改變。
杜海的家庭條件也不錯。父母都是公務員,有房有車,再加上是獨生子,身邊給他介紹的對象都可以用大卡車來拉了。
可惜他的眼界和要求一直都很高,他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所以都二十六歲的“高齡”了,身邊的朋友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還沒有談過一次對象。
這件事,可成了杜海爸媽的心病。
這一刻,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杜海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為愛情成癡成狂,都隻因為愛情太過於美好,像精神鴉片一樣,既容易上癮,也容易沉迷其中的美好。
杜海一掃這兩天的頹廢,理了發,買了新衣服,並悄悄做了很多的計劃,怕忘記還在小本子上一一列了出來,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期待,準備著向幸福出發。
隻是,他第一次約溫文吃飯,才告白,就被拒絕了。
即便是現在,他依然記得溫文當時聽到自己說喜歡她時的表情,不是開心,不是害羞,更不是惱怒,而是絕望至極的悲傷,小臉立刻變得蒼白灰暗。
還有她那時的聲音,空寂清冷,放佛那薄若輕紗般的瓷器一般,一碰即破。
那拒絕的話語,更是讓他刻骨銘心,至今未忘。
溫文緊閉了半天的眼,最後才怔怔地對杜海說道:“海哥,我有病,作不了你的女朋友。”
這樣充滿奇異感覺的話語,怎麼能讓杜海信服?怎麼聽,都像是在嘲笑杜海的自不量力,可是說話的人,表情又那樣認真,那樣真實。
杜海皺著眉頭,不悅地問道:“溫文,你在說什麼?”
“我有輕度的自閉症,特別是跟異性肢體接觸,特別的恐懼。”溫文像是回憶起了特別痛苦的事情,臉上連最後一絲的血色都沒有了,望向杜海的眼眸裏沉寂冰冷,“我大學時的男朋友就是因為這樣,才被迫分手的。跟我交朋友,意味著我們連牽手這樣簡單的動作,都不能做到。這樣的女朋友,你還要嗎?”
杜海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病症,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心疼,對病症並沒有太多的了解。
他也不過是愣了一下神,便滿是心疼地說道:“沒關係的,這隻是我們不熟悉,以後一定會慢慢變好的!”
“慢慢,是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或許是十幾年,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溫文越說,臉上的表情就越絕望,低沉的聲音穿透著人心,仿佛要緊扼著咽喉,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心理疾病,又不是癌症,完全不用鬧得死去活來的。
杜海給自己心裏做著暗示,努力掙脫出壓抑的沼澤,艱澀地說道:“小文,不會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對我也要有信心。我們一定會慢慢變好的!”
溫文搖搖頭,垂下眼簾,雙手緊握著剛續上熱水的茶杯,有些燙手的溫度怎麼也暖不了溫文的手,暖不了她的心。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些,問道:“海哥,你今年二十六了吧?昨天放假剛上班第一天,我就聽李叔說,你父母又在準備著,給你介紹對象了。還說,你是獨生子,家裏有些著急,想讓你早點結婚生子。”
“我父母真是,這種事,也要都出張揚,好像我有多滯銷似的。”杜海有些臉紅,自己爸媽為自己的婚事著急顯得自己特別掉價,轉念一想,又不對,壞事有時候也可以變成好事的。
杜海壓下這份尷尬,扯著笑臉,道:“所以,這不是正好嗎?你看啊,你做了我女朋友,我就不用再去相親去了,家裏也不用著急了,多好的事情呀!”
溫文搖搖頭,眼中的悲傷根本無法遮蓋:“不,海哥,你還不明白嗎?這些東西,我都給不了你,特別是你父母的殷切期待。我的這個病一天不好,就一天不能像正常女人一樣,結婚生子。海哥,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好男人,所以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來珍惜,給予你最幸福的未來,而不是讓我這樣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毀了你的一生。”
杜海當場急了。
這幾天,他在腦海裏預演了很多種情況,有兩情相悅的美好,有被惡語相對的苦惱,卻沒想到回事這樣平淡的絕望。
他一時心急,就伸手抓住溫文放在桌麵上,緊握著茶杯的手。
那時溫文的表情,他至今都無法忘記,隻見她盯著兩人相交的手,瞳孔因為受驚而緊縮,眼眸裏隻有萬分的驚恐,臉色因為這突然的變故,慘白得讓人無法直視。
他隻覺得自己緊握著的小手由微涼變成了冰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溫文已經飛快地縮回了自己的手,另一隻手死死地捂著嘴,掩下了一聲被壓抑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