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初回到書院,傍晚,在知味齋等來賀顏。
賀顏問他:“家裏有事?”
蔣雲初如實相告:“手劄上大哥納妾的事,我攪黃了。在查聶家底細。”
賀顏開心不已,揉了揉他俊臉,“這就是,很多事是可以改變的。”
蔣雲初頷首,認真地問道:“等海運那邊的事有了眉目,我便請人上門提親,好麼?”
賀顏雙眸更為明亮,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啊。那樣的話,別人就都知道,你有主兒了。”
蔣雲初輕輕地笑,“我跟先生商量一下,逐步準備起來。”
“嗯!”
蔣雲初把她擁到懷裏,柔聲道:“顏顏,提親之餘,我想謀個差事。”在書院賺到才名了,提前離開也無妨。再者,他若無官職在身,提親總是差了點兒意思,便是委屈了她。
“好啊。”賀顏輕輕環住他腰身,臉頰貼著他胸膛,“有了實權,辦什麼事更方便。不用擔心我,有先生、書窈,出不了岔子。我也不會再犯迷糊闖禍了。”
“到時候,我一得空就來看你。”蔣雲初輕撫著她肩背,“該安排的,給你安排妥當,照常度日就好。”
賀顏失笑,“你啊,總我還,又總變著法子慣著我,不讓我長大。”
蔣雲初含笑的星眸盡是柔情,“不慣著你慣著誰?”
賀顏的臉頰蹭了蹭他衣襟,愛嬌的貓似的,“多抱我一會兒。”
“嗯。”
翌日午間,出乎蔣雲初意料,賀師虞來了,在一個湘菜館子點了一桌席麵,喚他過去一同用飯。
蔣雲初換了身半新不舊的錦袍,趕去相見。
賀師虞神色溫和,酒菜上桌後,笑道:“酒量如何?”
“湊合。”蔣雲初隻能這麼。
“與我喝幾杯。”
“是。”蔣雲初擺手遣了夥計,親自斟酒。
賀師虞用眼神審視著少年。
蔣雲初則在心裏審視著他。賀夫人提點他的事,蔣家這邊應驗了,所以,賀家有隱憂的話,也不會是假的。這位他數年來尊敬有加的長輩,究竟會出什麼事?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知曉?
酒過三巡,賀師虞直接問道:“你對我家顏顏,到底是何心思?”
蔣雲初坦然回視,微笑道:“非她不娶。”隨即聽到的,險些讓他笑出來——
“那你怎麼還不張羅提親的事兒?”賀師虞麵帶責怪,一本正經的。
蔣雲初道:“謀個差事再提親,是不是更妥當些?”
笑意到了賀師虞眼底,“來聽聽,是怎樣的差事?”
“好差事輪不到我。”蔣雲初語氣誠摯,“目前的門路,隻能進宮中十二衛,錦衣衛的把握最大。”
“嗯?”賀師虞濃眉緊蹙,“那可不是好去處。”
“我年歲不大。”
年紀還,熬得起,有更換差事建功立業的機會——賀師虞聽出了未盡之語。他沉吟良久,問:“陸先生知情?”
“知情。”
賀師虞定定地看住蔣雲初:“話算話?來日會建功立業?”
蔣雲初鄭重地道:“一定。”
賀師虞一麵慢慢喝酒,一麵又翻來覆去地琢磨了一陣子。
的確,這孩子進官場,沒什麼選擇的餘地。手裏世襲的官職,是十二衛之一的金吾衛指揮僉事,到那裏,便是在禦前行走,真不怎麼樣,皇帝要是打定主意把他帶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