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傅易時已經醒了。
他正眨著虛弱的眼,滿眼滿足而歡喜地看著她。
她一坐下去,就嚇了一跳,“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他抬了抬沒有什麼血色的薄唇,“你去叫護士換藥的時候。”
“早就醒了?”她皺眉。
她是在十分鍾前就去叫護士來換藥了。
這個人,醒了也不告訴她,嚇她一跳。
傅易時躺在床上,側著腦袋,歡喜地看著坐床側的她,時而虛弱地眨了眨眼睛。
有多久,他沒有見過她為他著急的樣子了。
剛才她細心地和護士對著藥名,又幫他檢查輸液管,看樣子是很在意他呢。
等這一天,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上一世,他得了怪病,怎麼也治不好,可是檢查卻查不出任何的問題。
就在他快要死了的時候,葉兒和命運做了交換。
隻要她離開,隻要她親自給自己的生命畫上句號,被打亂了的命數就又將歸於平衡。
他醒來後,病突然好了。
可是最心愛的人卻不在自己身邊了。
那一年痛失至愛,他不過才三十六歲。
一直到自己九十八歲終老,都沒有再娶。
他捐了自己所有的財產,身邊什麼也不剩,隻守著他和她曾經住過的一處出租房,孤苦終老。
漫長的六十二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傅易時想起往事種種,竟然有些淚目。
葉長桉看著他,“你,你怎麼了?”
“葉兒。”他朝她招了招手,“來,到我身邊來。”
葉長桉朝他伸手。
他牽起她的手,緊扣在掌心。
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因為輸液的原因,他的掌心一片浸涼。
觸摸到他掌心裏的肌裏紋路,她的心如小鹿亂撞,“原來你真的叫傅易時。”
傅易時蹙眉,“難不成你以為,我為了泡你,故意給自己取名傅易時,故意告訴你我們倆加起來就是一世長安?”
可不是嘛。
她一直就是這麼認為的。
“我可沒那麼無恥。”傅易時說,“誰還給自己取個假名字。”
“……”
“我本來就叫傅易時,生下來沒遇見你之前,就叫這個名字。”
“……”
“我們倆加起來,真的是一世長安。”
傅易時。
葉長桉。
易時,長桉。
一世長安!!
好像是挺有緣分的樣子。
葉長桉的小心髒,差點就要跳出來了,好像傅易時還挺浪費的。
她忙從他的掌心裏抽了手。
傅易時立即眉心蹙攏,嘶的一聲叫著疼。
“怎麼啦?”葉長桉忙問。
他說,“痛,心口痛。”
“要怎樣才不痛,我去給你叫醫生吧。”
“醫生來了也沒用。”
“可是你不是說心口痛嗎,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你不就是醫生嗎?”
“我還沒有醫師執照呢。”
“可是你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醫生。你把手給我,我心口就不痛了。”
“傅易時,你耍我啊。”
傅易時滿眼迷離地看著她,“葉兒,你不叫我傅先生的時候,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