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噓!”見迎麵一小太監匆匆而去,秋水示意噤聲。見那人已經走遠,那人又開口道,“這一切大師更是插不上嘴,身邊又沒有能幫得上忙的人,而餘七姑娘更是懵懂不知,有些頭腦不清楚。南朝皇帝下旨要廢掉太子,可也隻是沒結果的事,徐離依嘯的勢力拔出不掉就不會有廢除太子的那一天。聽說當天,各大官員紛紛請求要求皇帝三思,跪在太子府外的官員沒有上百也有八十。不過,餘七姑娘那裏的情況暫時不知,因為延法大師很少得見,餘七姑娘一直在徐離依嘯身邊。”“當真?”“消息準確無誤,而且,皇上也知曉,隻是他未有告訴南將軍。”秋水輕輕點頭,思索片刻,她扯過那人,低語道,“你去,把將軍夫人接送到城北的周家,一切要小心,在那裏等著我和南將軍再動身,別的人來隻說是婦人來城內投靠親戚的,切記,若是,若是我有事脫不開身,隻要見我頭上朱釵也可。”“小的知道了。”秋水沿著原路返回,她要第一時間告訴南紫蘇這個消息,他求死的欲望越來越強,生在皇家生死不由自己,餘七是因為失憶才會如此,眼下,餘七與大師都在徐離依嘯的控製下所做之事身不由己,南紫蘇要知曉,他要知曉。一路小跑著,秋水卻總覺得心有擔憂之事,“不會的,不會的。表哥,你等我,我有好消息給你說,你等我,不要死,你不會死的。你還有妻兒,你還有我,你還有餘七姐姐,你還有很多很多人要照顧。”遠遠地,她顧不得換好衣衫,脫了近的外衫,散落了頭發一路匆匆而去。立在門口的奴婢們深深鞠禮,卻愁容不展。秋水低喝,“都退下。”魚貫而出的奴婢們懷揣著一絲心痛,紛紛立在門口。方才南將軍口吐鮮血,內髒已經破裂,太醫也無能為力。秋水緩緩的掀開垂簾,滿室的鮮血,地板,垂簾,床榻,處處血紅。她哀號,“不……”床榻之上睜著雙目的南紫蘇,嘴角一絲黑紅,未幹的血跡依舊汩汩的從他的嘴中流淌。“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有了餘七的消息,你不能死,不能死。餘七失憶了,她不知道她自己是誰,她不是真的要嫁給那個人,她失憶了,嗚嗚嗚……你醒醒,她很快就能知道自己是誰了,之後她會來尋你,我們一起走,一起走,我們在一處世外桃源生活。你醒醒,你醒醒……啊啊啊啊……不要死,不要,不要……”南紫蘇早已咽氣。腳步匆匆,遠遠跑來的太監瞧著眼前的一切不禁渾身一戰栗,南紫蘇曾多次幫忙安頓他的家人,所以他在南絡衛身邊當值也要感謝南紫蘇的提拔,如此一次次冒風險為南紫蘇開脫,“還是晚了一步。”他跪在地上後悔的低吼。“是誰,是誰?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不到一炷香的世間,是不是他來過,你們說,是不是他來過。”“公主,公主,事已至此,眼下要保護活人要緊,將軍,將軍我會想辦法找人運出去,皇上已經有話要挫骨揚灰……”“挫骨揚灰……”“來人,快。公主,這裏我來處理。您快去,皇上定不會放過將軍的兒子。公主,將軍的屍體我命人換好後從後門抬出去,不能牽連公主,所以隻能小的派人來做。做好後我會給他們銀子叫他們逃走放出宮去,您放心,宮內的人也不希望看見將軍落得這個下場,可是皇上那裏雖然做事暴力,但是皇上並沒有瘋癲,一旦查出將軍的屍體被人換了去肯定會懷疑到公主的頭上來。所以公主,您還是盡早脫身,公主,快拿著,這裏有些碎銀子和粗布的衣衫,您快去,快……”“為什麼,他這是為什麼?”秋水早已泣不成聲。“公主,公主。我這把老骨頭死不足惜,保住您和將軍的血脈要緊。如今柳貴妃生了一對雙生子,皇上一時間高興賞了鄭家無數的房產和官職,如今天下之勢已經傾斜在鄭家手裏,哪裏還容得下旁人,跟隨皇上的老將老官員死的死,退的退,誰不想撈的一身輕?新任的官員哪個是省油的燈?皇上從不念故,當然不會對舊部手下留情。如今南將軍已死,而一些老的舊部肯定會拿將軍的血脈說事,公主,保住將軍的妻兒重要啊……”“可是,可是,你在他身邊,你如何拖得開身?,跟我走,跟我一起走。”“哎呦”老太監急的跺腳“公主,做大事,定要有死傷。皇上行事粗暴,如今更是荒淫無度,你當是南家能坐的多久大勢?盡早走吧!”“公主,公主,皇上來了。”“完了,完了!快,行動快些。哎?公主。”見秋水扔了包裹,提起了掛在一旁的長劍。“已經走不了了,你,拿著這個送去城北周家,見物如見人,如實說來,形式緊急,公主與將軍已經被皇上處死,若想活命立刻逃出城去。”見那人遲疑了片刻。秋水推搡著,“快去,快去。”回首對著身後已經換好屍體的太監道,“你也走,我想若是南將軍還活著他也不希望你們受到牽連,一切有我,快走。後邊,床榻的後麵有一條通道,快!”推搡間,吵嚷通傳的聲音已經近了。“秋水?”南絡衛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秋水摟過假南紫蘇的屍體,死死的抱在懷中,對著垂簾外的那抹匆匆而來的黃色身影大喝,“你滾出去,滾出去。”見身後的石壁已經緊緊的關閉,她心下放寬。錘煉外的南絡衛頓了頓,還是踱步進了來。他驚恐的看著麵前任由秋水摟在懷中的南紫蘇道,“太醫,快傳太醫。”“休要你假惺惺。他死了,是被你逼死的,你滾出去,滾出去。”“混賬,朕是你皇兄,整個北朝都是朕的,你叫朕滾出去?滾開,朕看看這小子倒裝睡到何時?”“滾開,他死了,他死了,被你打死的,你給我滾開,滾開,休要在此惺惺作態。”“來人,把公主給朕拉開。”“刷!”秋水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狠狠的揮退上前的侍衛,“你們都給我走開,滾開。南絡衛,看看,好好看你做的一切,這是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表兄弟,他是你的生死兄弟,他是你的表哥,是你這個劊子手,你親手殺死了他。”“不會的,秋水,乖,叫朕看看,太醫,太醫,快來看看。這小子身強體壯,怎麼會這麼容易死?不會的。”“哈哈哈……皇上,你休要在此作秀了。你當我不知嗎?表哥並沒有因為思念餘七姐姐而生病,他是因為你每日給他灌著毒藥,你拿我和表嫂作為要挾,你要他喝下毒藥。你想把他留在身邊,因為你一直忌憚邊塞留守的大軍不能與你重任,你害怕你殺了身邊所有的舊部得來的天下輕易被人奪去,你害怕眼前的一切都付之東流。可是你可知曉,早在與餘七相識的那一刻表哥已經喜歡上了餘七姐姐,當他想要表露真心的時候你卻在他之前,所以他一直隱忍,他隻知曉躲在背後默默的守候,所以餘七姐姐才會一直對待表哥另眼相看。”“住口!”“我要說,我要說,我要天下人知道你坐到今天的位置全都是因為南紫蘇和死去的那些冤魂的幫忙。而你,卻親手殺了他們……哈哈哈,你這個皇帝完全就是個荒淫無度嗜血成狂的畜生!”“住口,把公主給朕拉開,快去,把她給朕拉開。”南絡衛振臂冷冷的命令道。“退後,都退後。想要屍體,可以,要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秋水端著長劍冷喝。“秋水,休要胡鬧。救人要緊。”南絡衛低喝。“救人?若不是你,他怎麼會死,怎麼會?狗皇帝,你醒醒吧,他已經死了,被你逼死的,被你親手打死的。”“不會的,不會,朕隻是輕輕地教訓了他,不會的。”南絡衛低喝,“來人,把公主給朕拿下,屍體帶走。”“嗬!”秋水一聲低喝,抬劍刺來。守衛紛紛後退。南絡衛低喝,“秋水,讓開。”“不讓,有本事你連我也殺了。”“秋水。”“狗皇帝,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可以在你暴政的路上越走越遠。”“混賬,給朕拿下。”一聲喝令,守衛紛紛上前,手中的寬刀當頭劈下。劍光閃爍,卻也隻是輕飄飄掃落。有人上前搶屍,她扭身。一隻寬刀不知從何方逼來,“噗!”“秋水!”南絡衛低喝,扯過身前重疊的守衛,隻瞧著一柄寬刀刺穿了她的瘦小胸膛。南絡衛抬腳,踢翻了那人,低吼,“太醫,太醫……”“嗬嗬,遲了,遲了。解脫了,終於解脫了。”秋水低喃。“住口,住口。你不會死,不會。朕不準你死。”“嗬嗬,皇兄,咳咳,你要的終於實現了。我知道,你一直嫌棄我們礙眼,現在你終於能夠安心的坐在寶座了。嗬嗬,咳咳咳……”一陣猛咳,秋水白嫩的臉上憋悶的紅。南絡衛無助的捂住秋水胸前越來越多的血紅,緊緊的扣在懷中,慌亂搖頭,“不要,不要離開朕。”“皇兄,餘七姐姐寒毒未除,咳咳……她也會死的吧!”都會離開你,自己做著孤獨暴力的皇位去吧。“不會的,不要離開朕,不要離開朕。不要……”“……”一直躲在石壁後的太監捂住口鼻,聽著石壁外南絡衛的哭聲,“嗚嗚嗚……”他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