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伴在旁的徐離依嘯焦急的查探,卻幫不上絲毫。額頭上的傷口正從纏繞的緊繃的繃帶後滲透著血紅。延法一麵擦拭餘七額頭上的汗水,一麵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麵前的麵容痛處的餘七。“如何?”徐離依嘯死死的攥著餘七的手,不停的問道。延法連連搖頭,如今他所麵臨的正是無法預料的事情,哪裏知曉如何。徐離依嘯緊張的瞧著餘七,又問道,“如何?”延法再一次搖頭。他不停的施針用藥,冰山雪蓮的藥汁浸泡著銀針,餘七事先喝下去的花瓣藥水現在也起了作用,她的體內正有兩股強烈的內力不斷的對接,衝撞,好似一塊土地之上出現了兩個頭領,正在進行激烈的征戰和廝殺。餘七全身冷汗涔涔,手心的溫度間或的凝成一塊冰,間或的燃燒成一團火。他不禁又問道,“如何?”從施針到用藥現在也隻有半柱香的時間,通常的病理還看不出有何作用,更不說眼下這個難以控製的局麵,徐離依嘯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一直不停的追問如何,延法更想知曉如何,不禁有些惱火,回首低喝,“你很吵。”轉瞬,延法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見慢慢回首,訕訕的笑道,“嗬嗬……”徐離依嘯則是好似沒有聽到般,一瞬不瞬的盯住餘七的臉色,須臾間又問道,“如何?”延法看著麵前的餘七正如一隻刺蝟,銀針已經插滿了全身,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眼下隻能等待,等待兩股內力在他體內不斷的煎熬掙紮和廝殺,最後的結果如何隻能聽天由命,看餘七自己的造化了。等待,無疑是難熬的。這一天已經悄悄過去,徐離依嘯依舊立在餘七的屋前,他不忍再去看,更害怕了去感受,手心依舊傳來忽冷忽熱的餘溫,他不斷的雙手猛烈的搓動,試圖祛除內心的恐慌。夜,慢慢的來。不帶一絲情感,初冬的天冷的徹骨,生硬的風中夾雜了陰濕,他心急如焚,絲毫感覺不到冰冷。“殿下,皇上已經派人來了兩次了,殿下!”老管家立在一旁,緩緩的道。徐離依嘯靜默了許久才緩緩抬起手臂,揮退管家,“去吧!”老管家翹腳想要看清屋內動向,卻一直傳來餘七不斷的夢囈,時而傷心裂肺的呼號,時而似甜言蜜語的低喃。徐離依嘯不斷的在門口處徘徊,額上的白色繃帶早已被染成了紅色,老管家不禁再一次催促,“殿下,若是您的身子骨也……哎,我這把老骨頭可怎麼辦好?”徐離依嘯無奈的搖頭,連連擺手,“來人,換藥。你去吧!”“哎!”老管家匆匆而去。奴婢們匆匆而來,悄無聲息的換好了徐離依嘯的藥帶,奉來煎好的湯藥,他的內傷尚且未去理會,隻得猛灌著那些被送來的湯藥強行壓下一直上湧的腥濃。一切待畢,徐離依嘯依舊立在餘七的屋前,仰頭望著斜在天邊月霞。無風而波下的層層白雲追逐而過,隱秘在白雲下的那絲細細的月色嬌羞著隱在一邊。望著時晝時暗的天空,他的心也跟著揪的老高。更漏聲聲,醜時已過。腳步聲再一次緩緩而來,“殿下!皇上叫人捎話,若是殿下還不過去,說是定個殿下抗旨不尊的罪責!”“哎……”徐離依嘯歎息,無盡的無奈和力不從心。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從出生到成長,他拚盡了全力習武學習領兵作戰,贏得了自己府院,贏得了自己的勢力天下。可是,抬頭望去,卻依舊有個壓在他頭上的皇命難為。從邊塞征戰,到皇城政事,他每一步走的如此艱險,所以他不斷的擴展自己的權利,自己的勢力,哪怕是利用非常的手段,他要的隻是想在這世間站得住腳,穩得住身,但是,到頭來,這一切卻都抵不過一張聖旨,敵不過父皇的一句話。“殿下!”老管家等了許久,有些雙腿酸軟。可是在偌大的太子府內除了他還能有誰敢在今天的這個局麵上前說上一句話?!徐離依嘯回首看向一旁的老管家,許久才道,“總是身不由己,權利,地位,不過是他手中施舍給我的一張白紙。若是他今日想要我的腦袋,也不過是他口中的一句話……”老管家險些栽倒,小心做事了一輩子,怕左怕右,怕上怕下,他隻能保護住自己的小命和身邊這位對他視如自己如親人的小主人,看著他一路披荊斬棘,看著他在偌大的朝臣之中經曆血雨腥風,看著他不斷的在權利地位中廝殺,可是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麼?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幻,永遠都抵不過皇上的一句話。“我們走!”徐離依嘯似乎做了艱難的決定,終於還是脫口而出,皇上那裏總歸是要去。因為沒有他的庇佑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泡影,失去了現在的所有,他哪裏還有能力去保護她,保護身邊的人?不禁他在心底苦笑,他竟然與餘七如此相像,隻不過,所用的方法不同,可是目的卻是一樣。不過是想耗費自己的所有去保護身邊所剩無幾的人,嗬嗬……暗自發笑,他抬步登上了軟轎,向宮內行去。紙包不住火,皇後的事情更不會永遠被隱藏,隻消買通幾個人,收買幾個大臣,皇後的事情便會水落石出。而被溫柔香迷惑了心神的皇帝,縱使身邊有千嬌百媚溫溫細雨,他終究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可是,舍得與不舍得之間他永遠隻會選擇天下江山。徐離依嘯知曉此去一行的皇帝的目的,他不想在曆史上給自己留下一抹汙濁,又不想此事的後果牽涉更多的人,一麵要考慮大臣的立場,一麵要考慮朝中勢力的均衡,於是他騎虎難下,他被朝中三種勢力傾軋。可是退兵一事已成局,除掉皇後一事已然成婕。他如今拿不定主意,又不想挑起事端,不過是想找個替罪羔羊,而自己無疑成了他的首要人選。徐離依嘯不禁冷笑,父皇,你的算盤永遠這麼精妙。……延法從夢中驚醒,餘七不知何時已經從床榻上落在了地上。他一麵祛除餘七身上的銀針,一麵擦拭著餘七嘴角邊不斷流出的鮮血。餘七的雙眼緊閉,卻依舊不斷的夢囈。待他忙乎了所有,再一次診脈,餘七體內的兩股內力已經消失不見。他驚嚇的額頭冒汗,按理來斷,不應該如此,為何……哎呀,脈象不對。延法一時慌亂,茫然的在屋內踱步,“一定是在做夢,做夢。”若是寒毒依舊,哪怕是她已經死了寒毒卻依舊在體內不斷的流動,而如今卻一絲沒有。“不對,定是錯了,錯了,我在做夢,我在做夢。餘七的脈象一直很奇特,這一次也一定是如此,一定是。”他匆匆走到餘七的床前,手指輕顫,餘七的手腕涼如冰,他不禁跳起,連連後退,“不會的,不會的。”提起桌案上的茶壺,他猛灌了幾口,咕嚕咕嚕入肚後他猛然回首,再一次撫上餘七的手腕。不多時,脈象趨於平衡,他臉上的喜色慢慢的展露,隻是……一股跳躍的另一股脈象再一次從她的體內緩緩流出,寒毒。延法臉上的愉悅慢慢隱去,雙眉緊皺,最後他起身,雙手背附望著窗外,歎息聲充斥房間的每個角落,“寒毒,嗬嗬……當真是世上僅有的卻無人能醫治的奇毒,嗬嗬……”……徐離依嘯在宮內心不在焉的聽著皇帝的訓斥,當他回身,不知何時皇帝的口氣卻成了一種無奈。徐離依嘯起身,緩緩的道,“父皇,你可還有合適的太子人選?”皇帝一愣,麵色煞白,好似做錯了事的孩子,許久未回神,“嘯兒……”徐離依嘯頓了頓,忽地臉上掛著笑,“嗬嗬,父皇,兒臣隻是問問。”皇帝隱去了麵上的難色,忽地同是一笑道,“嗬嗬……”沉默……無盡的沉默……皇帝算計著心中的久久,太子之中能文能武將才領袖者不多,可是他在太子之位已經多年,他的勢力他的權力和兵權已經深入軍營之中和朝臣之上,想要拔出或者換位實屬難上之難。但是,如此由著他的勢力不斷的膨脹,後果他不敢想。若是因為此事他狗急了跳牆於己於臣民都不利。忽地他開了口道,“嘯兒,此事暫且緩一緩,或者,新任的張三品倒是可以用一用……”借刀殺人,徐離依嘯不禁心底笑了,“父皇,兒臣全聽父皇安排……”出得了憋悶的皇宮,徐離依嘯疾步而行,棄了步攆,他一路在夜空下疾馳。迎麵而來的暗衛低頭私語,片刻後兩個黑色的身影奔去了太子府內。推門而入,徐離依嘯欣喜的看著床榻之上正把玩手中白色長發的餘七,“餘七!”他輕聲喚道。餘七未抬首,依舊垂手看著手裏新奇的白發,見麵前一好看的男子慢慢走近,她忽地開口,麵帶微笑,那笑如春風般暖榮,“你好!”徐離依嘯身子一頓,回首看向一旁的延法,“如何?”延法支支吾吾的了片刻道,“寒毒未除,不過,她好像不認識我們……”徐離依嘯試探性的坐在床邊,牽過餘七的手,“是我,你的夫君。”“啊……”餘七驚叫,“我錢小琪啥時候結婚了?”
009 毒發奪命(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