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秦川一帶,多有名山大川,其中尤以太嶽山為西南方形勝之最。曆來的名山,不乏高人隱士居住,更有身入羽流,以期白日飛升者。太嶽山為秦川絕頂,統攝群峰,自然也吸引了一幫當時一等一的修行人士前來。
他們深居於重巒疊嶂之中,在雲霄上建起仙宮,布下陣法,修煉起不世出的參功法來。不知多少年的靈氣孕養,將太嶽山變成一座人間勝境。
凡夫俗子若是想要一探究竟,不免在雲霧繚繞之中迷失走向,不知歸路。雖然也有因此獲得仙緣者,但是大道茫茫,幸運兒畢竟少數。常人羈於世俗,一生名利纏身,哪有勇氣卸下擔子,去追求什麼飄渺無際的成仙之道?因此太嶽山不久便成為修行者所獨享的一處修行之地。
這一幫修行之士後來成立了一個修行門派,以彰仙妙,他們奉道家的本元太一為尊,因此時人稱其作“太一”。
閑話少,本書的故事,就從這太嶽山上太一派的一個道士開始。
秋月的一個傍晚,在太嶽山腳下一片茂盛的樹林旁,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道士出現在回山的路上。
他走得很慢,腳步一深一淺,吃力地踩在地上,看上去似有內傷。
他一張白淨的麵皮上滲出了汗珠,竭力調節著自己的呼吸,卻始終不肯停下休息,反倒帶有一絲惶急神色,生怕後麵有什麼東西要追上來似的,拚命向前趕路。
才行了不遠,倏忽間一陣風掠過頭頂的樹影,緊接著從遠處幾裏地外傳來一聲驚雷似的炸響,風中隱隱送來有人喝罵的聲音。
他暗叫一聲不好,轉頭望向身後的樹林。同時手往懷裏摸去,翻了幾下,卻什麼都沒翻出來。
“這下可好!”他想。“自己先前布下了手段,以求能夠阻擋敵人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們破去。現在自己的兜裏已經是空空如也,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禦敵,身上還有傷,該如何是好?難道自己要功虧一簣,竟然會死在自家山門的腳下嗎?”
此時色已近晦暝,道士舉目四望,穿過樹影掩映,是一片空曠的草野,他看到在不遠處,一座質樸的農舍正坐落在四合的暮色中。
他別無他法,隻得咬咬牙,拔起腿向那座農舍走去。
道士費勁了身上僅有的力氣,好不容易穿過齊膝高的草叢,氣喘籲籲地來到農舍前,抬起手咣當咣當地砸起了木門。
敲門聲相當急促,但是屋裏一時卻沒有回應,就在他以為屋裏沒人,將要破門而入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遲緩的腳步,拖拉著來到門前。
木門輕輕一轉,一個少年出現在他麵前。
少年身形瘦削,披著一條毯子,臉色白得有些病態,正一臉驚詫地盯著他,問道:
“道長有什麼事?”
道士也不答話,徑直閃過少年的身子,三步並作兩步跨進屋裏。
他環顧室內,之間屋子裏頗為簡陋,隻有簡單的幾樣家具,零散擺著幾件農具,牆角邊一副桌椅,窗邊橫著一張床。
少年跟上來,在身後又客氣地問道:“看道長裝束,可是太嶽山上的仙師?不知道來寒舍有何貴幹?”
他急促地呼吸起來,勉強走到那張床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發作起來,身體內部的疼痛使他渾身無力。忽然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那少年忙上來扶住。
他艱難地開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字來,對少年道:“我乃太一派監察長老張若虛,被魔教妖人追殺,身受重傷。眼下敵人將至,望乞兄弟救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