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瑾歡準備轉身下馬車的時候,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再次回頭看向了玄瀧,尤其是在和玄瀧的視線相交之後,心裏更是一顫,隻是,她終究還是不能給他任何的回應。
似乎又是猜測出了穆瑾歡心裏所想,玄瀧沒有說話,隻是衝著穆瑾歡很是溫和地笑了笑,眼睛裏是滿滿的理解與包容,不再有著以往的逼迫。
自從上次之後,他便是再也沒有和她提及這件事。
但是穆瑾歡知道,玄瀧並不是就此放棄,而是選擇了默默等待。
尤其是適才,他更是一直在注視著她的舉動,是以她才會在回頭看向他的瞬間,和他四目相對。
在心裏清淺的歎息了一聲,穆瑾歡又是朝著玄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下了馬車。
而後,她便是站在門口,注視著馬車,直到馬車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漸漸消失在暮色裏,穆瑾歡這才轉身朝著門口走去,那挺了一天的腰背,瞬間變得垮塌了些許。
因著穆瑾歡現如今已然是這黎國的丞相大人,比起以往,更是擔負了許多的政務,不僅僅是早朝不能缺席,就是平日裏的時間,也是要比尋常的大臣要多得多,休息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若不是早在之前就是把自己的一些重擔給李純元的父親分擔了些許,恐怕她更是有的忙。
所以,早在她出宮的時候,就已經變得有些疲乏,卻是不想竟是遇見了玄瀧和玄業父子倆,看著玄業那般渴求的眼神,穆瑾歡拒絕的話,便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更何況,她自己的心裏又何嚐不是沒有獨屬於她的私心,她也是想要和玄瀧多一些相處的時間,沒有政務,沒有煩惱,隻是如同這世間最為普通的人那般。
而玄業作為常年身在宮中的孩子,雖然有了一次出宮的經驗,到底還是對宮外的事情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那一番折騰下來,也是讓穆瑾歡有些疲累,更不要說,在後來的時候,又是遇見了那等的事情。
剛走進府中,穆瑾歡便是看到了不遠處那個蹣跚的身影,心裏就是一暖,繼而便是趕緊大步迎了上去,嘴角開始勾勒出一抹愉悅的微笑。
“爺爺,您怎麼在這裏?”
而後還未等穆霖開口回答,穆瑾歡就又是帶著些許鼻音,接著說道,“不都是說不讓您等我了嗎?我都這麼大了,現在又是政務繁忙,每次回來的時間也是不定,您的身體又不好,真是……”
後麵的話,穆瑾歡在穆霖那溫和而擔憂的微笑中,便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因為穆瑾歡知道,不論她給穆霖說多少次,都是不會打消穆霖要等她的心思。
本來,依著她的意思,自然是想著穆霖能去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去休養,不必再擔憂著自己,不必再繼續涉足朝政,讓他的身子也是能得到一個好的療養。
可是誰知,就在穆霖離開後不久,他大概還是終究不能放心穆瑾歡,便又是趕了回來,隻是這一來一去,身子骨自然又是受到了一定的顛簸。
看著穆霖有些憔悴的麵容,穆瑾歡想要說出口的話,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次說出口了。
她開始在心裏想著,要早些為玄瀧把這黎國的朝政給把持平穩,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便是要好生陪著穆霖頤養天年。
她的爺爺,已經辛苦了大半輩子,她不想,讓她的爺爺,在這後來的些許時間裏,也是一直在為她操心著。
不管穆瑾歡心裏是如何想著,麵上卻依舊是帶著暖暖的笑,從來在穆霖的麵前都是不會表現出一絲的愁悶來,她不想讓她的爺爺再擔心她。
抬手挽住了穆霖的胳膊,扶著他走向了穆霖的院子。
一路上,穆瑾歡也沒有和穆霖說事情,隻是這樣靜靜地扶著穆霖走動,心底裏便是感到一片安詳。
歪頭打量了一下她的爺爺,比起前一世,看著麵上的笑容似乎要更加真實一些,也沒有前一世那般的蒼老,即使按著現如今的時間,她的爺爺應該是已經因著得知了她的事情而遇到了不幸之事。
這樣想著,穆瑾歡麵上就又是露出了一抹悵然。
她發現,她現在想著前一世的事情時,心裏已然沒有了最初那般的憤恨,更是沒有了最初那般的不受控製,心裏似乎變得更加安定了些。
也不知道,這到底應該歸屬於誰的功勞?
但是穆瑾歡知道,這其中的功勞,定然有著他的,那個正處於深宮之內的他,一直在想著念著等著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