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涯共此時(1 / 3)

“展大人。”穀老伯端著水走進來,:“這裏真邪門,剛才我還看見掌櫃在,下去打水的時候又不見了。我裏外找了找,居然什麼人也沒櫻”

“可能我們看到的不是人吧。”展寂卻是平靜異常,把毛巾放進水裏浸濕,擰幹後仔細地擦去薛明川手臂上的血跡。

“不是人……”穀老伯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他實在是太佩服展大人那種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淡定了!

“這裏方圓幾裏內,沒有集市,沒有莊稼,驛站裏的人應該早就搬走了。而且房間裏充斥著灰塵的味道,我想這裏麵所有裝飾都是那些東西的障眼法,我們可能有點危險。”展寂話間已經熟練地包紮好了薛明川受贍手臂。然後伸進清水裏洗了洗手。

“什麼……什麼東西啊……”穀老伯還在接著瑟瑟發抖。

展寂溫和地笑了一下,:“一些遊離世間的妖靈而已,不會害人,但是喜歡捉弄膽子的人。”

這最後一句話仿佛在的就是穀老伯這樣的人,他臉色一陣慘白,好像快要站不住了。

“不用怕。”展寂眉眼柔柔的,伸手拍拍穀老伯的肩膀,“你現在就回房間裏去,大被蓋過頭,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亮以後就沒事了。”

穀老伯這下站不住了,即刻就轉身跑了出去,回自己房間,關門,睡覺,一氣嗬成。

展寂坐回床邊看著昏迷的薛明川,他伸手點在她的額頭上,驅動現在僅剩的一點點靈力,試圖感知她經曆過什麼。但是她的眉心倏而一道紅光一閃,彈開了展寂的指尖。

居然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在保護著她。他驚歎不已,收回手搖了搖頭,便看見她腰上的玉佩正在散發著柔柔的紅光。

“真是個不尋常的人物。”展寂低聲喃喃。

雖然她身上的玉佩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護她,但是她的軀體卻與凡人無異,似乎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靈力無法修複她身體上的傷,她的手臂在不斷失血,內腑也在漸漸衰竭。

展寂攤開手心,握住薛明川的手掌,然後閉上眼睛,暗暗調動力量,淡淡藍色光芒閃爍在兩人手心交握處。然後慢慢往薛明川的手臂上遊走。

一點一點,藍色光暈蔓延得很慢,似乎是修複傷口需要更充沛的力量,但展寂力不從心,他的臉色極速失去血色,緊接著,那道光暈陡然熄滅,展寂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心口仿若刀割,他急忙放開手,捂著嘴角低低咳嗽起來。有血腥味從咽喉湧上來,他的五指間,鮮血一滴滴掉落。

“咳咳,真是,沒用啊,我與廢物有什麼兩樣呢。”展寂放開手掌,手心鮮血淋漓,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他眼睛裏,浮動著深邃寂寥的神色。

展寂,字青痕,帝都最強大的靈修,年少時便被選為少月令,入住落星樓,拜當朝最受人尊崇的大月令孤煙為師。一生風光無限,是站在雲賭清俊人物。

隻是,後來,後來變故叢生,他的修為被廢,淪落成廢人,被聖上調遣離開帝都。

對展青痕來,死也不是可怕的,這樣苟延殘喘,才更折磨他。

曾經的他有多高深,現在就有多落魄。他已經連幫昏迷的薛明川療傷,都做不到了。

他現在僅剩的修為,隻夠維持他這具破敗的軀體不會化為齏粉。

他沒辦法救她。

就在展青痕低頭喟然長歎的時候,房間的窗戶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像一張粘稠的網,匍匐在窗外。

展青痕雖然身體虛弱,但是感知力還是很敏銳。他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個影子,眼睛裏的光遂然幽深,猶如古井。

“出來吧,這種隱身術,簡直是一葉障目。”展青痕挑著眉,毫不客氣地嘲笑窗外那個早已暴露的人。

唰地一聲,那個影子幹脆衝破窗戶,一個跳躍,站在了屋子裏,和展青痕對視。

那是一個體型高大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和展青痕年紀相仿,但是眉眼生得凶狠,不怒自威。

“展寂,別來無恙啊。”男子是曾經在帝都敗在展青痕手下的一名修仙者,沒想到今時今日,他會找到這裏來。

“歸海鏡,你還真是……”展青痕無奈地歎了口氣,:“無比執著。”

歸海鏡冷目而對,並不想和展青痕寒暄,卻是熱衷於刺痛他,譏誚地:“我在北嶼修煉,聽你被皇帝逐出落星樓,修為也廢了,現在是條喪家之犬。”

展青痕聽這些話已經聽得麻木,一開始心高氣傲的他還會冷語回敬對方,但是慢慢的,他再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反駁每一個來踩他一腳的人。他在看透世間冷暖炎涼後,將心束之高閣,還在外麵圍上了冰冷堅硬的盔甲。

所以歸海鏡的話,並不能掀起他的一絲絲情緒。他像看空氣一樣地瞥了歸海鏡一眼,:“那又如何?”

“所以,我終於可以殺了你,一雪前恥!”歸海鏡是個動作比話快的狠角色,話音未落,手裏的短刀已經劃出一道淩冽的寒光,欺身上前,斬向展青痕的肩頭。

展青痕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決,收起了一貫淡然的表情,腳步輕輕一移,也不見他有什麼大動作,但是歸海鏡的刀竟是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沾到,完全落了空。

歸海鏡心上驚歎,明明展青痕已經廢了修為,無異於常人,但是在他這樣盡力一擊下,居然還是輕飄飄地躲開了。他瞬間怒不可遏,回轉刀鋒,用力向著展青痕的身側削去。

嗤地一聲,是刀刃切開血肉的沉悶聲音,歸海鏡大喜,他的刀,貼著展青痕的手臂而過,赫然切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當即就從展青痕的傷口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素色的衣袖。

但是歸海鏡臉上的驚喜瞬間就被驚恐所代替,隻見展青痕的手臂受了重傷後陡然彌漫開藍色光暈,然後他驚電般抬起手,並起手刀,嗤啦一聲,在歸海鏡的脖頸處擦過,一道深深的傷口炸開,血從傷口洶湧地噴了出來。

他急忙捂住失血的傷口,迅速退開。但是展青痕的身影卻也隨之而來,在歸海鏡來不及回防的的時候,又是一個手刀,在他的後背劃下一道傷口。

歸海鏡猝不及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展青痕眼神一冷,手上竟是沒有半分遲疑,運勁在手,朝著歸海鏡的後頸斬去,似乎是要一擊切下他的頭顱。

但是他的手還沒落下,隻聽歸海鏡一聲輕嘯,窗外突然就烏泱泱飛來了一群烏鴉,黑壓壓地圍住展青痕。展青痕用手劃出一道劍氣,最裏圍的烏鴉被齊齊切成兩半,但是即使如此,居然還是浮在空中,用力扇著一隻翅膀圍堵著。如此晦氣不詳的飛鳥,換了誰被這樣密密麻麻地包圍都會頭皮發麻。展青痕更是討厭這些扁毛畜生,雙手結印,快速念出一道咒語,雙手間召喚出了幽藍的火焰,火焰接觸到那些烏鴉,瞬間熊熊而起,焚盡了密集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