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麵的時候,荀歡能更加仔細地注意到王丁的手。手背的地方,幾個地方已經裂開了口子,手指上全是凍瘡。看著他拿筷子夾麵往嘴裏送,都能感覺到刺骨的痛感。
世界上有一種人,永遠為人生選擇一條“艱難”的道路,見證人生中最美妙的瞬間。
這個艱難打了引號,因為這個艱難,是人們自願選擇的艱難。
吃完麵,荀歡必須去培訓學校。而王丁也該回去了,他的時間像金子一樣寶貴,等下就要去趕飛機了。
荀歡和王勤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無話。
突然,王勤驚訝地問:你這個同學家裏也很窮嗎?那雙手上的凍瘡,都不忍直視了。
荀歡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的呀,這是怎樣的家庭,餐風露宿,一雙手也不會這樣呀?
你看到的還好點,聽他爸爸用鋼絲球給他摖了兩個時,才是剛剛那個樣子。
王勤吃驚地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那怎麼活呀,要不要我們給他買個手套吧。
不用了,他不能戴手套。
那怎麼行,一個冬下來,手都沒有好肉了。
忍著唄,有什麼辦法。荀歡簡直是帶著哭腔的。
為什麼他爸爸媽媽不管他呀?
荀歡低著頭,不知道該不該出真相,但做後,她還是忍住了。這種艱難的勵誌故事,發生在一個如此優越的家庭裏,出來有幾個人會信,就是信了,也會努力地去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吧。不定還會懷疑他是一朵奇葩,那是對夢想多大的諷刺。
回到教室,荀歡特地注意了全班同學的手,雖然身處嚴寒的冬,但是,大家的手,都是光滑的嫩嫩的,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生凍瘡,有幾個同學寫字都戴著手套。生怕把自己的手凍壞了。
荀歡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手,雖然因為風吹的緣故,有一點點的枯燥。相比王丁的手,簡直就是上地下的差別。
荀歡也曾經問過王丁:為什麼要拋棄這麼好的家庭條件,去北京受苦?王丁的話,荀歡現在還記得:夢想等不及,所以我想隻爭朝夕。
現實中大凡取得顯赫成就的人,對夢想的追逐更是堅持不懈,永不言棄。盡管在追夢的路上他們曆盡千辛萬苦,卻依然無怨無悔,甘願為夢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們的生命也因此升華到讓人仰望的高度。
要上課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立馬坐好,不話了。
老師走進來的進來的時候,全班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太漂亮了,圓圓的臉,圓圓的杏眼,白晰的皮膚,動漫卡通裏的人物一樣。老師自我介紹她姓劉,以後就叫我劉老師。注意一下哈,同學們,我們的英語課分成兩個部份,前半節由我上,後半節讓外教來上。
真的嗎?同學們不敢相信地問。
真的。老師肯定地答。
劉老師按照平時上課的進步,上了音標。
然後,一個外籍老師接著給荀歡上課。
他長得很高,應該不是歐洲人。眼窩深陷,皮膚不是很白,頭發也不是很黃,荀歡猜不出他是哪裏人。
但是,他上課真有意思,好多英文都被他竄成了句子,還給大家傳授了一些英文順口溜,一堂課不知覺地就過去了,同學們個個都舍不得他走,追著他問這問那。
荀歡也想去請教很多問題。
但是,王丁,晚上就坐飛機離開。
所以,她沒有等王勤,自已先走路回去。
隻有半個時的路程,荀歡感覺這一次像走了一個世紀一樣。恨不得兩隻腳能夠插上翅膀,一秒鍾就能夠飛到區。
路上車水馬龍的,荀歡盡量走在路邊的花壇右邊,兩個大長腿飛速地向前邁。
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區,快到門口轉彎的時候,荀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飛快的一步跨進去。
不好了,荀歡眼尖地看到,李玉婷,王丁媽媽,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在花壇的中央,幾個行李箱立在一邊。荀歡瞬間明白,王丁這是要離開了。
李玉婷眼尖,她一眼就認出了荀歡,大聲地對王丁媽媽:阿姨,你看,那個乞丐又來了?
阿姨回過頭來瞧了一下,從鼻子裏哼出一句話:真是癩蛤蟆想吃鵝肉呀。
就是,整做著灰姑娘的白日夢。
李玉婷覺得這樣,還是不解恨,又補充一句:阿姨,你可不知道,她特會利用男同學了,聽在星辰上培訓班,還認識一個外校的男生送她呢。
她那個乞丐樣子還能上培訓班,不可能吧。阿姨不相信地。
她有手段的。李玉婷癟嘴。
這時,王丁和他爸爸忽然從電梯門口走出來。荀歡立馬閃到一邊。躲在區的旁邊偷看。
王丁出來後,這一幫人動作麻利地的箱子放進車尾箱,然後,幾個人鑽進車子,很快,車子絕塵而去。
荀歡傻傻地立在那裏,望著車子越走越遠,直到消失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