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瓊斯是個不招人待見的老師,這在瑞達和妮娜看來已經達成了私底下的共識。按理說他們兩個屬於兩種完全不同的學生,一個調皮至極,時常讓周圍的老師為之頭痛;另外一個則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學業上,一直致力於努力成為最最優秀的魔師——這對兄妹在個性上有著極大的反差,以至於對別的人和事物的好惡上往往也存有不同的觀點和角度,極少有達成默契的時候,然而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們卻都是不約而同地對大衛·瓊斯毫無好感。
大衛·瓊斯來到魔學校任教隻不過是這學期的事情,算起來到現在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甚至對學校中很多學生的名字還沒陌生,卻在開學的第一天裏一下子就記住了兄妹倆,並且時常把“卡梅隆先生”和“卡梅隆小姐”這樣的稱謂掛在嘴邊,讓人乍聽上去有種怪怪的感覺。作為老師以姓氏稱呼自己的學生並非是罕見的事情,瑞達就曾經有過不少次這樣的經曆,不過那大多是因為自己調皮而惹了麻煩後,嚴厲如布斯校長或者西弗院長之類的老師板起臉孔來的威嚇之詞,往往事情過去之後,即便再怎麼生氣的人也會回複過來,仍舊使用他的名字……
這些規律對大衛·瓊斯卻似乎並不奏效,瑞達自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所以盡管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與其正麵相見,但他總歸是在黑魔學院裏學習,於是也就少不了在感覺受到對方的特別“照顧”時在言辭上發生一場激烈的“爭論”,結果可想而知,他越發的討厭起這個新老師了。
妮娜跟瑞達的情況差不多,令她根外惱火的也同樣是大衛·瓊斯看著她時那副說不出來的怪異神情,以及一成不變的貌似尊敬卻讓她不自覺的感到脊背發涼的稱謂。
與這樣一個老師為伍,做著一件不管怎麼說多少心裏都會有些發虛的事情,這在某種程度上極大的限製住了瑞達和妮娜想要發揮出來的潛質。就拿尋找密室入口這件事來說吧,雖然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卻也各自琢磨了一天的時間,並非是毫無準備的。不過半路殺出來的大衛·瓊斯卻拿出了這個據他而言可以毫不費力的找到密室的願望指針,僅此一舉就已經把他們兩個事先的計劃完全打亂了,更讓人氣憤的是,被他吹的天花亂墜的指針在經過他們兩個的測試後,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管用。
妮娜的情形還可以接受,畢竟指針陰差陽錯的指向布斯校長的座椅,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用她一直想要達到的魔師的地位加以解釋;但瑞達手持盒子的時候,指針卻胡亂的旋轉,根本沒有一絲要停下來的意思,這就不太符合常理了。
大衛·瓊斯的解釋十分牽強,他說瑞達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最大的願望”永遠是他自己,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麵——別說瑞達不能接受,甚至妮娜、埃迪和伯納等人也都同時覺得他之所以有這種說,大概就是想借此掩飾這個願望指針根本就不如他所說的靈光這一事實罷了。
所以當埃迪最終執盒在手,指針緩慢而又隨意地指向一個方向的時候,瑞達立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就是此舉沒有效果,要想找到密室還需另想別的辦。
然而大衛·瓊斯卻似乎並不認同,他拍了拍埃迪的肩膀,讓他不要緊張,而是朝著指針指向的方向慢慢的前行。
開學典禮之後台下所有的座椅都被臨時搬了出去,所以偌大個鶯歌大廳空空如也,埃迪也無需顧及其它,信步朝著指針指向走去。他橫跨了大半個大廳,剛剛走過差不多中軸線的位置時,手上的指針忽然一反剛才靜默的狀態,一下子掉轉了方向,又指向了埃迪的身後。
這個變化來得突然,埃迪的手哆嗦了一下,險些把指針掉在地上。一旁一直聚精會神的注意著的妮娜和瑞達都不進倒吸一口涼氣,平複了下心情後,左顧右看了一番卻仍舊不得要領。
大衛·瓊斯也不多說什麼,指頭在空中畫了半個圓圈,示意埃迪轉過身依舊跟著指針走。
瑞達暗自怯怯發笑——眼看著周圍空無一物,哪裏有密室的半點影子。
埃迪卻不敢怠慢,這下更加謹小慎微了,剛向回走了兩小步,指針略微一歪,指向了左前方。
埃迪側過身體,又向新修正的方向邁了一步。
指針再次調轉過來,指向了他的身後。
埃迪有些泄氣,便欲再次轉身。
大衛·瓊斯阻止了埃迪的行動,隻叫他停在了原地。
“向後小半步……”
埃迪不明所以,抬起一條腿向後邁了半步,指針應勢旋轉了起來。
瑞達的得意由怯怯變得明目張膽起來,埃迪大費周章的前後左右遊蕩了一圈,最後的結果無非是與他先前一樣,如果說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個例這種說無從反駁的話,那現在在埃迪身上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應該不會是偶然的了吧?他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瞟了眼大衛·瓊斯,希望能夠從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幾分因為失敗而顯現出來的羞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