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立世傳承千年,容不得半分錯處,不沾染皇權,不涉足宦海,才能安穩至今。
皇家無情,齊大非偶,但願兒子這一壁,不至於碰得太狠,從此一蹶不振,就像當初的自己。
“去吧,有些路,總要走過才知道什麼是最好。”
蒼老的嗓音響起,蘭卓離開的步伐卻愈發的堅定,的確,有的路必須親自走一遭,才知道風景如何。
太和十八年九月,安瑞長公主回京,帝大悅,設宴選婿,舉國歡騰,公子翩翩才華溢,隻求抱得美人歸。
太和十八年十月,蘭家少主進京,攜安瑞長公主入宮麵聖,言嫁娶之事。
次日,賜婚聖旨頒下,安瑞長公主賢良淑德宜室宜家,蘭家少主文質彬彬謙恭溫良,兩情相悅,天定姻緣,婚期定在次年三月三,羨煞旁人。
太和十九年元月,帝於宮宴敕封蘭家少主江南提督,蘭家少主拒絕,宴會不歡而散。
次日,帝於禦書房召見蘭家少主,其間聊了什麼,除了兩個當事人便不得而知,蘭少主離開後帝大怒砸了禦書房兩塊上好的硯台。
太和十九年元月十五,長公主於燈會上暈倒,太醫院院正確診妊辰兩月,帝大怒,蘭少主宮門責三十笞刑,長公主禁足宮中。
太和十九年三月三日,沒有大婚喜樂,泰和帝一紙詔書取消蘭少主與長公主婚約,另兩道賜婚聖旨緊隨而至,安瑞長公主賜婚魏大學士長子魏清,蘭少主賜婚江南望族溫家大小姐溫琴,從此各自嫁娶,相望不相親。
太和十九年三月初四夜,清風明月,蟬鳴陣陣,青草幽香沁入心脾。
“蘭卓,就這樣,我們再沒有前路了。”這句話君若說得很是平靜,手中拿著一支枯萎的花枝,花瓣在風中紛紛飄落。
“可我舍不得。”蘭卓從後麵攬住君若的腰身,如之前的千百次。
君若淺笑,她同樣不舍,隻可惜無論蘭卓還是她君若都沒有說不舍這兩個字的資本,他們各自背負著自己家族的榮辱興衰,容不得任性妄為。
她是君家頂頂尊貴的長公主,受著萬千百姓供奉。
他是蘭家培養多年的繼承人,負這蘭家千百族人的期待信任。
皇家守江山從來不易,博弈,製衡。
世家守住自家一畝三分地同樣不易,暗湧,爭鋒。
各自有各自的放不下與堅守,好聚好散,是最好結局。
“若兒,不見。”
“阿卓,不見。”
放手,離去,這是我們彼此最後的孤勇。
謝謝那場盛世煙火,謝謝江南煙雨不散。
謝謝相遇,也謝謝離別。
讓我們成為了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