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君若早已遣散了眾位嬌女郎君,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彩鳳也癱在了一邊,這分明是享受,可她怎麼就覺得這麼累,比在宮裏時應付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們還要累上百倍!
也難怪小姐先前說那蘭門少主不簡單了,要不是存了防備警惕心,怕是祖宗十九代都要給挖出來了。
“二位姑娘,我們銷金窟一年一度的百花爭豔宴席要開始了,主人希望兩位姑娘可以去瞧上一瞧,以盡地主之誼。”忽然房門被敲響,傳入了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
聞言,君若緩緩睜開眼,眸底挑起了幾分興味,正主可算出現了,不枉她拿回京的路費作拋磚玉,淡淡一笑,“彩鳳,收掇一番,我們便去看看這所謂揚州最大盛典的百花爭豔宴席吧!若是遇到什麼好東西帶回家去,大概就可以抹去這次偷跑的責罰了。”
彩鳳撇撇嘴,公主又在忽悠她了,以公主的鬼精靈,何時怕過那些所謂“責罰”,哪一次不是樂在其中好不歡快,最後真正受難的永遠都隻是最最無辜可憐的自己好不好!
君若此時確實顧不上管自家小丫頭的豐富的內心活動了,心思全係在了樓下緩緩流瀉出的絕妙琴音。
白玉指尖輕攏慢撚這琴弦,錚錚複錚錚,高山流水知音在,陽春白雪雲煙過。
漸漸的,君若竟是沉溺其中,一顆淚水不自覺滑落下,砸落在地板上,碎裂開來。
正是這微不足道的聲響,卻是及時驚醒了君若,君若眉目愈加的張揚,多少年沒有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了。
轉身,走到桌案前,看著那一架被有意無意留在房間的古琴,眼中閃過一抹掙紮,還是下定了決心將手指撫上琴弦。
音符自指尖緩緩流瀉而出,明明是兩種音色,兩種曲調,卻偏偏糅合在了一處,難分難解,糾纏不清。
兩雙手同時一震,心中齊齊是酸澀翻湧,悸動的,是誰的心弦,誰的相思。
無論君若,還是蘭卓都不曾料想,最該涼薄無情的他們卻是因為一曲紅塵琴音而悸動,本不該交集的兩條線卻是纏繞無解,一生糾纏不休,留不住,放不下。
“公主。”彩鳳略略擔憂的聲音喚回了君若的理智。
琴音戛然而止,君若懊惱的一把將琴推開,琴身翻滾了幾下,終於不是所望的跌下桌案,斷作兩截。
看著那殘破琴身,君若久難波動的心揪了一下,竟是才出現了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沾染的後悔。
君若自小得盡皇帝皇後和和太子的寵愛,自然養成了一個想到什麼就立馬付諸實踐的性子,既然後悔了,心疼了,那就拾起來,修補好。
起身,蓮步輕移,正要伸手拾起琴身時,另一雙白皙的稍大的手掌搶了先。
緩緩將琴身拿起,小心的拂去了上麵在地上沾染的灰塵,放回桌案,“姑娘莫要觸碰這把斷琴了,琴身粗糙,恐傷了姑娘玉指纖纖。”
看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君若鳳眼眯了眯,起初有些憤怒愕然,待看見男子容顏還是沒忍住心頭驚豔。
她自詡見多了美男子,表兄嶽治慶更是其中翹楚,但與眼前的男子相比,卻是略遜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