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昏暗的宮室，搖曳的燭火，幾位老臣帶著渾濁的淚，看著狼狽消減不去清貴的年輕帝王，在最好的年華，生命卻已走到了盡頭。
“咳，咳，”君蘭歌任由顧亦全扶住自己，為自己拭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紅，“先生傳信，明日便歸京，清越登基之事就有勞諸位愛卿安排了，五年的休養生息，利劍早已磨好，隻待出鞘，大墨，朕便交給諸位了。”
“皇上，請安心，老臣定不負皇上的重托。”幾人一齊應聲道。
君蘭歌艱難的點點頭，道：“都退下吧。”
“文清王攜王妃世子求見！”幾人剛退出去便見文清王一家走來。
君蘭歌眸光一暗，顧亦全隨即對宮人點了點頭。
“宣文清王，文清王妃，世子覲見！”
“蘭歌見過父王，母妃。”君蘭歌起身艱難一禮，滿麵的倔強。
文清王無奈一歎，扯了扯文清王妃的袖口，文清王妃抿唇，“起來吧，臣婦當不得皇上如此大禮。”
顧亦全嘴唇翕動，慢慢將君蘭歌扶起，君蘭歌深深地望了一眼文清王妃，閉眼道：“京郊的別宮已建好，王爺王妃過些日子便搬去別宮吧，皇叔皇嬸都在那裏，也好有個照應，至於元熙，便入宮吧，五歲了，也當啟蒙了，朕會安排少陽和元方照顧他。”
文清王妃一怔，隨即驚道：“元熙他是你的弟弟啊！”
君蘭歌諷笑，咽下喉中腥甜，將一個厚厚的竹簡交給文清王，“父王，母妃，夜深了，回府吧，元熙今日便留在宮中，宿在清華苑吧！”
“姐姐，”秦元熙忽然掙脫了文清王妃的手，噔噔噔的跑到了君蘭歌麵前，笑容清澈，“元熙想跟姐姐一起睡。”
君蘭歌輕笑，用手輕輕撫弄秦元熙的絨發，聲音溫軟，“元熙長大了，要自己睡，不能總黏在母親，父親，還有哥哥姐姐的身邊。”
秦元熙嘟了嘟嘴，應下了。
見到這麼乖巧的兒子，文清王妃心疼不已，剛要說什麼，便被文清王攔住，“謝皇上恩典，臣告退。”
說完，拉住文清王妃便退了出去，無奈的看著自家妻子：“若兒，歌兒也是你的孩子，別太傷他了，人心最經不起傷，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你對他，太苛刻了。”
文清王妃手上一抖，淚水無聲而下，回憶鋪天蓋地而來，猶是挺直了脊梁，壓抑下了衝回帝寢宮的衝動，“王爺，我想皇兄了，我們今夜便過去吧。”
“好。”文清王抿唇，終是將話咽下，夫妻二人朝別宮而去。
殿內，君蘭歌臉色一白，忽道：“青容，捂住世子的眼。”
語罷，一口黑血吐出，染紅了金磚，軟倒入顧亦全的懷中。血水一時似決了堤的河水，自君蘭歌的嘴角汩汩流下，臉色也映襯得愈加蒼白。
“姐姐！”秦元熙用力撇開了青容顫抖的手，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君蘭歌，感受著人生的第一場生死，那麼近，那麼近。
“元熙，閉眼。”君蘭歌艱難地道。
秦元熙不斷搖頭，淚水竟是不自覺的流下。
“元熙，我本不希望讓你這麼早的麵對生死，但你終要長大，有些事，明白得早，也好，”君蘭歌溫和地扯開一個笑，“青容，送世子去清華苑，明日讓大哥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