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也借著風寒,將敏嬪叫來,她認認真真把了脈,說“婕妤身體康健,並無異樣”我蹙眉嫌棄道“嘖,什麼庸醫,本主日日咳嗽胸悶,夜裏連覺都睡不著”敏嬪也是個極勢利的,賠笑道“那嬪妾便開些調理的方子”說罷,轉身便走,不願多留一刻。
再過了幾日,皇帝身體大好,所幸未有宮妃婢子被傳染。
夜幕降臨,聽聞了皇帝召了貴儀侍寢,也不知夏吟盈知道了,心裏會什麼滋味。
自行宮之後,我便常常可以遇見江闊,或是在我獨自在內閣時,他在窗外會和我打招呼。或是我帶著杓鶴在外麵時,正好遇到他也在。
想來也對,容雲鶴得閑時,便常常跟著我,他又常常跟著容雲鶴。時常遇到也不稀奇。若是能一直這樣平安祥和下去,就好了。
加急的家書傳來,我的母親患了重病,若仔細養著,許能活個三五年,若不仔細,我不日便可去奔喪。父親這話十分直白,我看完,總覺得父親是在同我玩笑,又或者,是我尚在夢中,雙手不住顫抖,藍玉想將我扶到一旁坐下。
誰知我的身子沒有一點力氣,藍玉一碰便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抖。八月初的天氣,我便仿佛到了寒冬數九,覺得空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容雲鶴陪我一同坐著,用力將我摁在他寬闊結實的懷抱裏,我依舊停不住顫抖,忍不住哭了出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抱著我。我便靠著他懷裏的溫柔強撐下去。
我遣了人去問,母親為何年紀輕輕就這般重病,那人隻說,嫡夫人憂思過重,操心勞力,多年擠壓,以至成疾。我聽後愣了許久,想來也沒錯,她這些年的確過得太苦了些。
精神上總要有個寄托,便每日便都不顧諸事,一頭紮在梵音殿中,禱告誦經,直到實在放心不下杓鶴才肯離去。梵音殿中的佛光萬丈,好像可以將我安撫平靜,總覺得這樣便可以減輕內心的煎熬擔憂與痛苦。
十餘日過去,都未曾有新的消息傳來。我心急如焚,但冒然離宮便是我擔待不起的大罪。
午後剛把杓鶴哄睡,庭前卻響起一陣喧嘩,兩個尖利的女聲在互相爭吵,吵得杓鶴有些躁動不安,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我心裏自然也煩躁,推門出去。
是宋充儀和貴儀起了衝突,貴儀嬌俏的麵龐上一下子由囂張跋扈變為委屈,上前細聲道“充儀她非說嬪妾盜了她的翡翠鐲子,嬪妾雖不是什麼氣節高雅的的君子,但這等偷雞摸狗的事萬萬不會做的”
充儀端著一副高貴架子,扶著婢子的手,昂首挺胸,生怕別人沒看到她有身孕,“這貴儀也住關雎宮,所以也請婕妤評評理,皇帝親賞嬪妾的鐲子,便到了這人的腕間,不是偷盜是什麼?”
我上前仔仔細細看了那翡翠鐲子,雖成色極佳光華耀眼,但也並非絕世珍寶,“一塊鐲子罷了,充儀若因此傷了身子,豈不得不償失?
充儀見我並無幫她之意,便陡然變了一副凶狠臉色。冷冰冰的開口道“那本主便自己動手了”隨即招呼貼身奴婢,氣勢洶洶地上前。
這時一個婢子急匆匆的自外頭趕來,行禮後,怪異地看了我一眼,麵帶難色道“充儀..那鐲子..在桌案底下找到了”
貴儀立馬放聲大笑,嬌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卻絲毫不悅耳,反而充滿諷刺,令我渾身不自在,投去警告的目光,那人立馬噤聲。
貴儀頗為挑釁的看了她一眼,“麻煩您呐,先把自己理理清楚,再來教訓別人”隨意向我行了禮,又瞪了一眼充儀,然後扭著腰身離去。
充儀狠狠瞪了眼那婢子,婢子嚇得直發抖,然後也離去了,想必那婢子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宮中生存,沒點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的功夫,是斷斷不行的。
我望著眨眼便歸於平靜的庭前,心道,也怕隻有宋氏會弄出如此鬧劇了。轉身回去繼續照看杓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