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半醉的人已經不少,甚至有些人喝到醉眼朦朧了。

普羅國使者悄悄派了一個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出去,要給誰送消息。

他的動作被有心人收入眼中。有心人不聲張,卻也暗暗吩咐人出去準備。

一曲罷,台上的舞女換下,新一批舞女登台。

不等新的樂章響起,宮門外已經傳來喧囂之聲。

鐵器相碰,兵戈聲起。

先前看似醉了的普羅國人都在這刻換上清醒模樣。

他們原本就在裝醉。

先前已經顯得酒力不勝的楊方祁,卻也在這時起身,沉下臉。

酒意自他身上散去。

他質問著普羅國來的使者:“羅尚,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們普羅國就要與我朝興起戰事?”

使者羅尚哈哈大笑。

“陛下,今日可不隻是你天盛朝與我普羅國間的事!”

宮門外,柳生帶著人走進來。

“陛下,我倒覺得,你在這位置上也坐了好些時候了。陛下,您說,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換人的事了?”

柳生臉上盡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在他進來這兒前,他就知道,今夜在宮中,已經倒向他的衛軍更多。

隻是一夜,宮裏的人斷然來不及去找其他支援。

他也有辦法,在今夜就讓楊方祁成為他的傀儡。

所以,已經無需再擔心了!

柳生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裏,就足以證明,他已經對這一切,多麼胸有成竹。

但事情似乎哪裏不對勁。

柳生看得到楊方祁臉上的淡然。

這完全不是一個身處困境中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甚至,他聽到楊方祁的聲音,冷靜淡漠。

“原野堂,柳生?”雖然楊方祁用問的音調,但誰都聽得出,楊方祁的確定。

他就是早已知道柳生此人,更是知道柳生會在今夜出現。

驀地,一股寒意,自柳生心底湧起。

先前的自信散去,他才看得出,在這舉行宮宴的宮殿裏,並非所有人都如他所想,被酒、被菜肴中蘊藏的神秘力量撼動。

沈湘寧的廚藝早已得到禦膳房裏的人信任,再加上先前為太後準備膳食,沈湘寧的表現一向極好。為此,其他人都放心地將最重要的事情交給沈湘寧——負責皇帝的菜肴。

柳生也特別提醒過沈湘寧,一定要保證楊方祁吃的東西中,帶有足夠分量的“廚神秘料”,不能讓楊方祁清醒地處理今夜的事。

他多少是有些擔憂的,隻怕著倒戈他那部分衛軍中,還會有些人在楊方祁站出來親自處理事情後,就又倒回楊方祁那邊。

尤其是一些並不大可能從他這裏拿到太多好處的底層將領。

對這些人來說,他們一貫是聽從上級吩咐行事。這回會為柳生辦事,也隻是柳生已經將他們的上級收買。

但他們還知道,皇帝才是他們最應該效忠的對象。隻要楊方祁保持著清醒理智,再站出去,肯定還會有一部分人看得出,這一回,他們被騙了。

他們成為了有心人的工具。

而後……事情就不見得能繼續被柳生控製了。

柳生下意識地尋找沈湘寧。

可惜此刻沈湘寧並沒有和他一起來。

沈湘寧還在禦膳房。

柳生悚然。

旋即,他更是懊悔。

過去的他分明就發現了沈湘寧有些不對勁!偏生他因為沈湘寧的無法取代,竟還是繼續用著沈湘寧。

他自以為有過新月州那次經曆,就無論沈湘寧怎麼暗戳戳地動著其他小心思,起碼他能在沈湘寧要動手腳的時候有所察覺。最不濟,也就在計劃將要進行的時候停止。

可他哪裏想得到,他竟然由始至終都不知道沈湘寧做了什麼!

先前的他一直在禦膳房裏監視著沈湘寧一舉一動。

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但為什麼會這樣?

楊方祁自然也不知道原因。

但他知道,楊放禮和華凝月就在宮中,並且在外麵替他處理著這些事情。有華凝月,他就不怕柳生的殺手鐧沈湘寧了。

送進來的菜肴,他可以毫無畏懼地動。

此時,麵對柳生,他也可以正麵剛。

哪怕是柳生早已在暗中挑動的衛軍,也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已經被柳生收買。易驚浪等人既然早有發現,當然不會什麼都不做,就看著柳生出手。

宮殿裏,已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