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沈湘寧抬起手,擋住有些刺眼的陽光。

方才他已與柳生幾人一起混入京城。

城門的守衛早已得到從臨水城傳回來的密令,嚴格盤查所有要進城的人。

原本就已經足夠嚴格的京城,在這時,更不容易混進來。

柳生就是做到了。

在進城前,柳生有過很詳細的安排。

但沈湘寧所知有限。他隻知道,自己要一直跟著柳生。

那就是柳生對他唯一的要求。至於柳生和墨奇、付同淼幾人交待了什麼,他就真的不清楚了。

有一種很奇怪的念頭從他心底冒出。

旁人以為的、深得柳生信任,甚至是被柳生當做未來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實際上一點兒都沒得到柳生的信任。

就連他自己,大概都早已誤導了自己。

早前從柳生的種種做法中,誤以為柳生是真的很在乎他,卻忘記了,他身邊的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多麼願意相信別人。

“想什麼?”一隻大手按在他腦袋上。

沈湘寧扭頭,看著柳生。

“這兒好大。”他的語氣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

跟隨在柳生身邊的這段時間,他早已學會如何控製情緒。

年複年,偶爾,沈湘寧懷疑,自己是真的已忘了情緒是什麼。

若不是當初無意間知道了那件事後……他竟然也會生出一股衝動,他真覺得自己已失去人的感情。

“是嗎?”柳生微微笑著,“京城可是最大的城市。”

沈湘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北方。

皇宮就在那邊。

其實在這兒看,是很難看得到什麼的,可對他們來說,重要也並非看得到。

隻是,柳生對那兒,有著渴望。

“走吧,咱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柳生攜著沈湘寧往前走。

臨水城。

楊放禮眼巴巴地看著華凝月。

食物的香氣已經飄了許久,偏偏華凝月說還不行。

陸西玉也在旁,抽著鼻子。

華應洪百無聊賴地逮住趙仁安下著棋。

這兩天酒館的生意極為不好,更確切是完全沒有客人。

他沒別的事可做,隻好找人下下棋消遣消遣。

這得從兩天前,華凝月忽然開始熬一煲奇奇怪怪的東西開始。

初時隻是骨頭湯。

濃鬱的湯味就已先令人饞了起來。

後來,華凝月往裏麵添加的東西越來越多,味道也就變得更濃鬱。

至今,已飄香許久。

偏偏隻能聞,不能嚐。

對來酒館的客人來說,這就是一種折磨。沒有人樂意這樣被折磨……得除了某位王爺。

為此,酒館的生意一落千丈。

忽然,香味又濃了幾分。

華應洪抽抽鼻子,看看華凝月。

他隻看到華凝月將湯煲的蓋子揭開,用勺子輕輕攪拌著。

“差不多了。”華凝月自言自語。

楊放禮又湊得近了些。

他顯然在期待著,華凝月說可以吃了。

但馬上,他就又看到華凝月將蓋子蓋住。

他隻來得及瞄一眼裏麵的東西。已熬得分外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