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鍾。
逢塵聽到了另一側床邊的動靜,她沒動,隨即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是脫衣服的聲音。
他回來了。
逢塵睜開眼,夜色看不清明,但空氣裏都是他的味道。
沈蒔城這段時間總是晚歸。
聽說他很忙,忙公司,忙上市,忙著在國內外各種采訪與晚宴中奔波。
逢塵太閑了,聽說了很多關於沈蒔城的事。
因為看不見,所以隻能聽。
聽得越多,她越是知道沈蒔城有多優秀,跟自己有多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
這四個字讓她片刻恍惚。
而在這一小會兒的恍惚中,她被他撈到了懷裏,纖弱的身子就那麼被圈了起來。
外麵夜深露重,他的身子有點涼。
沈蒔城不喜歡她,但是一起睡覺的時候又總會抱她。
沈蒔城的手臂有力,抱得有些緊,讓逢塵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忍不住在他懷裏動了動。
“別動!”沈蒔城的語氣不耐。
他什麼都好,出身好,家世好,修養好,樣貌更好,就是脾氣不好,動不動就發火。
隻對她發火。
不過逢塵已經過了對這種事情最難過的時候了。
被凶了,她也沒有太多異樣的表情。
想了想之後,反而小聲地喊了他一聲。
“沈蒔城。”
逢塵窩在他懷裏,小聲的喊他,結果等了數秒都沒有得到回應,她不得已,再次開口,“睡著了嗎?”
她轉了身,正麵對他,看不清,所以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臉,指尖還未觸碰到,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
“別碰我!”
結婚幾年,別碰我這個字,是沈蒔城對逢塵說的最多的了。
沈蒔城討厭逢塵老是記不住這三個字。
也討厭她的觸碰。
逢塵趕緊把手從沈蒔城的手掌心裏抽了回來。
內心腹誹,不讓自己碰他,他卻老是抱她抱的這麼緊。
“抱歉,我下次注意。”
逢塵把手收了回來,縮在了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沈蒔城,我夢到聲聲了。”
聲聲是她女兒。
剛出生就被沈蒔城的媽媽帶走了。
她知道他沒睡。
“我還是想自己帶她,她那麼小應該跟媽媽在一起的,不是嗎?”
沈蒔城終於有了一點回應,不過隻是鼻腔裏發出的一聲冷哼。
“葉蜜回來了。”他這樣突然說。
逢塵的心顫動了一下,手指緊張地捏了捏床單。
“我知道你覺得我是瞎子,照顧不了孩子。但是以前安姨也看不到,不是一樣把我拉扯大了嗎?而且你知道我不是完全看不到,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她自顧自繼續說著話,聲音比剛才低冷了些。
“逢塵,你是個瞎子,不是聾子!”沈蒔城的語氣不耐,扣住她的肩膀,“我再說一遍,葉蜜回來了!”
一瞬間的,如鶯鳥般歡樂的笑聲在逢塵耳邊響起。
她輕點了點頭,平靜開口:“我聽到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寂靜。
黑暗中,呼吸聲都被壓了下去。
逢塵抿了抿唇,再度開口:“沈蒔城,聲聲……”
“不行。”
沒等逢塵說完,沈蒔城便打斷了她的話。
逢塵想了想,幹脆從沈蒔城的懷裏擠了出來,翻身背對著他。
呢喃了一句。
“你要想葉蜜回來,我就要聲聲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