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冤家路窄(1 / 2)

夜黑風高,街角靜寂。

有間客棧二樓的一間普通廂房中,一藍衣青年伸了伸懶腰,方欲脫下外袍,準備就寢,忽聞屋外喧嘩聲陣陣,甚至雜吵,不由得止住了動作,側耳傾聽會兒,覺得沒什麼不妥,他手指一勾,繼續方才的脫衣睡覺大計。

“哢哧。”

微不可聞的聲音讓他眉頭輕皺,身體瞬間繃緊,還未來得及轉過身去,一道白影如鬼魅般迅捷,閃入屋內。

屋內燭光搖曳,燈影迷離,足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含光粼粼的劍身架在藍衣人的脖頸之上,此刻,他不但毫無驚慌,甚至還略帶調侃地開口笑道:“朋友,你要劫財的話,鄙人全部家當都在床頭的櫃子裏,你要劫色的話,鄙人的性別貌似不太適合,若你是為了逃命,那麼窗子在正前方,這裏是二樓,憑借朋友的伸手,跳下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頂多落下點殘疾罷了。”

白影皺了下眉,他隻為躲避仇家追殺,卻沒想到隨便闖入的房間內竟住著個絕頂高手。從藍衣人的氣勢上,他竟是感受到了無窮盡的壓迫。

猶豫的光景,劍上寒光驟增,顯然藍衣人已經被外麵的狀況驚擾到,若自己再過拖延,對方定然會出手反擊。

雖然忌憚藍衣人的身手,但若是如此被對方的氣勢驚走,卻著實沒了麵子,他是吃飯長大的,又不是被人嚇大的。

藍衣人見對方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由得暗運內力於掌風,側身一轉,劈向對方握劍的手腕。

白衣人連忙撤劍自保,向後退了三步。

兩人打了個照麵,笑容瞬間僵住。

屋外的搜索聲越來越近,白衣人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看起來最真誠的笑容,“慕容教主,多日不見,怎地屈尊住在這種地方?”

慕容飄雪苦笑了下,自以為躲藏的極好,叛徒定是尋不到他的蹤跡,卻不想在這裏碰到這個難纏的家夥,真是冤家路窄。不過,好歹先解決了外麵那群人再說,雖然那些人是衝著眼前的殘靖痕來的,但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行蹤,亦絕對稱不上好事。比起那些個毫無人性的叛徒,眼前這笑麵狐狸顯然算得上好盟友了。

心念已定,慕容飄雪不由得欺身向前,笑道:“左護法,相逢必是有緣,我若不屈尊在這裏,你怎麼肯夜半相會呢?”

天下之大,江湖之繁,能被稱為左護法的,怕是隻有一人,武林盟左護法殘靖痕,專殺邪魔歪道、不義之徒的殘靖痕。

殘靖痕悄悄看了慕容飄雪一眼,自動過濾掉對方曖昧的字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外麵的朋友估計找得很是辛苦,慕容教主忍心拒人於千裏之外嗎?”

慕容飄雪暗暗握緊拳頭,麵上仍舊波瀾不驚道:“他們是衝著左護法你來的,與我何幹?”

從慕容飄雪方才掌風中略顯鬱結的氣息中判斷,他此時身上定有內傷,雖然不明白慕容飄雪為何會躲藏在此處,但慕容飄雪素來行事張揚,此刻躲躲閃閃,多半是逃避仇家追殺,或者是有不得不隱藏形跡的理由,無論是那種原因,對於殘靖痕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殘靖痕吃定了慕容飄雪不敢暴露行蹤,於是道:“慕容教主,門外的是暗黑門的堂主慕容徹,想必同為江湖邪魔類,你們定然有許多共同語言吧?”

得知屋外人的身份,慕容飄雪立時吃了一驚,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緒,笑若春風道:“左護法說笑了,我怎麼忍心讓護法深陷虎口呢?”

慕容飄雪輕輕咳嗽了下,“左護法,你說現在該如何是好?鄙人雖有心助你脫困,但無奈今日被奸人暗算,內傷頗重,實在是力不從心。”

殘靖痕雖然有心在此時狠狠地壓榨慕容飄雪,懲處這個人見人恨的大魔頭,也隻此時若拖延下去,兩個人定會一同遭殃,瞥了眼室內,窗明幾淨,根本就沒有可以藏匿人的地方,心念一動,問道:“素聞慕容教主的全息之法,不但可以隱藏氣息,還可以縮小身形,不知現在還能否施展?”

慕容飄雪似是想到了什麼,麵上露出幾分不情願,但想到泄露行蹤的後果,心內一陣掙紮,含糊道:“雖大不如前,但勉強撐幾個時辰還是可以的。”

“如此甚好。”殘靖痕揮了揮手,到桌子上打開包袱,從裏麵取出一套明豔的淡粉色衣裙,以及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拿眼睨了慕容飄雪一眼,似是再說:權宜之計,你不幹也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