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慢慢睜開雙眼,發現麵前站著一個黑影,黑影很模糊,耷拉著腦袋,肩膀聳的很高,看起來就像是沒有腦袋一般。四周一片昏暗,我不是在靈堂嗎?怎麼會來到這裏?他滿心疑惑
“你是誰?”雖然心中有些害怕可陸星還是壯著膽子問道。
“我是誰?”黑影聽了立刻反問一句,聲音迷茫而又無助,“我以前是陸劍,現在是什麼就不知道了,我好冷,好冷。”
“哥哥?”陸星聽了立刻雙腿發軟,“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就如大風的紙片,左右來回擺動。
黑影的身體開始緩緩向後移動,“陸星,我的時間快到了,我必須走了。”
“哥哥,你不能丟下我,大家都很傷心,你這是要去哪裏啊。”陸星想要追上去可雙腿卻不停使喚,完全動不了,仿佛被粘在了原地,“哥哥,你回來,快回來。”
黑影沒有理會陸星的呼喚,身體移動的越來越快,轉眼就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微亮的地平線上,“陸星好好活下去。”僅僅丟下了這句話在他的頭頂上空盤旋著。
這時天空好像被誰一刀剖開,慘白的光線馬上就射了進來,射的陸星不得不眯起眼睛,片刻後他才慢慢睜開,天已經亮了,他依舊坐在椅子上,周圍是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呼嚕聲,隻有父親一直站在前方,看來是站了一個晚上。
原來剛才的是夢境啊,陸星伸出雙手搓了搓臉,腦子立刻變得清醒了一些,他起身來到父親的身旁小聲說道:“爸,我剛才夢見了哥哥。”
陸羽堅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如一尊雕塑,“他怎麼樣?”
“黑乎乎的,看不清。”
“他說了什麼嗎?”陸羽轉過臉來,看著小兒子,眼神中滿是柔情。
“他說讓我好好活下去。”陸星使勁回憶了一下,隻記得最後麵的一句話。
陸羽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然後轉身對著外麵喊道:“時間到了,該上路了。”
瞬間所有人都從夢中驚醒,外麵的傭人立刻衝了進來,好像等候了多時,所有親屬閃到一旁,傭人們迅速撤去了椅子,一口巨大的棺木被抬了進來。
“哐當”,棺木落地,發出巨大聲響。
陸羽轉身雙手端起靈台上麵的那個金絲楠木盒子,然後一步一步走向那尊暗紅色棺木,速度非常慢,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陸劍,這口棺木本來是我用的,你個小兔崽子,居然連棺木都要和老子搶,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時辰已到,上路。”說完他就將盒子放入棺木,然後雙手一揮,傭人慢慢蓋上棺蓋,然後取來八寸鋼釘,鋼釘入棺,陸家的八位抬棺者俗稱“八仙”就來到棺木兩側。
門口的爆竹響起,劈裏啪啦。
“起棺。”
……
送葬的隊伍很長,陸家墓地就在別墅後麵的山坳上,地勢緩緩升高,抬棺的隊伍走在前麵,紙錢飛揚、山風頗大,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行至墓園之中,墓坑已經挖好,棺木入坑,封土堆上,所有人開始默哀。
這時天空開始聚集著烏雲,不到半小時就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時悼詞剛剛念完,陸星抬頭看了看如蒙上黑布的天空心中嘀咕了一句:“這是有道友飛升嗎?”
所有人開始向山下行去,山雨欲來風滿山……
十幾分鍾後墓園中就隻剩下陸羽和陸星兩父子了。
“你回去吧,快下雨了,而且看起來會是一場很大的雨。”陸羽抬頭看了看天空,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雲層,烏雲如被劈開,但閃電瞬間就消失了,繼而傳來轟轟雷聲,就好像一台推土機在耳旁嘶鳴。
陸星搖搖頭說:“我想再待一會兒。”
“好吧。”陸羽將目光移到了大兒子的墓碑上,墓碑的上方有一副小小的遺像,很多東西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發現其珍貴之處,如今看著這個墳墓的陸羽突然產生了一種非常荒誕的恍惚感,就像很久之前他躺在手術台上看著從自己胸膛中取出的那顆心髒,無能為力而又悵然若失。
“爸,一定要殺那麼多人嗎?這畢竟是天災,誰也無法負責任的。”想了許久陸星還是打算勸一勸父親,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紈絝子弟了,車禍後的重獲新生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既然是第二次生命那就要不一樣的度過,不如做個好人試試看。